“祖父,母亲她只是太过担心父亲而已,难道这也有错吗?”江燕眼睁睁看着母亲被人拖下去,皱着眉头想为她求情。
“江燕,你还小,有些事你不懂,今日暂且放过你,若你下次再敢跟着你母亲一起胡闹,那祖父也必定不会心慈手软。”
沈国公看向江燕身边的侍女:“愣着作甚?还不快把小姐带回去!”
侍女们忙不迭的将江燕拽了出去。
此刻,院子里只剩刘美霞和沈国公。
沈国公目光扫到她,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她率先出声。
“父亲不必赶我,我自己会走,我只希望父亲不要忘了大爷是怎么死的,更莫要听信了王氏那恶妇的可怜乞求,既然已经大义灭亲了,那就秉持公正到底,如此,或许从林的在天之灵才不会怪您。”
刘美霞说完,才带着身边的侍女一同离开了院子。
沈国公看着空空如也的院子,沉沉的叹了口气。
正巧沈方从祠堂回来。
“明日备车,去龙华寺一趟。”沈国公对沈方道。
沈方立刻应下,却是一头雾水。
沈国公从没有求神拜佛的习惯,前几日派人去龙华寺借佛经就已经够反常的了,明日突然又要亲自去龙华寺了?
沈方不理解的摇摇头,只感叹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沈国公默默回了书房,在书桌前坐下,视线盯在书桌上的那本佛经上面。
这是他前几天在四方客栈元华的桌子上看到的佛经,他记住了名字后便让人去寻,最后得出只有龙华寺有这本佛经,便让人去借回来了。
由此可见,元华是在龙华寺出家为僧。
“啊泣!”无忌猛地打了个喷嚏。
几乎同一时间,对面的顾瑾鹤立刻甩开扇子,挡住了他的喷嚏。
他缓缓移开扇子,剑眉紧皱,一脸嫌弃的看着他。
无忌搓了搓鼻子,一抬头便对上他嫌弃的表情。
“怎么?不过就是打个喷嚏,你居然还嫌弃我?想当年,咱俩可是在一个被窝里睡过觉的。”无忌对他的态度不满道。
“闭嘴,此事可不许往外乱传,省的他人误会。”顾瑾鹤见他又要提起当年的事,警告道。
当年在军营里,他受了刀伤,晚上便因为伤口发炎而高烧了,那时无忌也在军营里,便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他一整晚,后来每次他有什么嫌弃他的举动时,他就会提起此事,颇有几分威胁之意。
“啊~不能让旁人知道啊,可惜了……”无忌瞥了门外一眼,轻轻摇头。
顾瑾鹤凝神感受了一下气息,发现门外确实有个人,听着喘息的声音很小,像是个女人。
他眯起深邃的眼眸,看向无忌的眼神变了又变。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他轻笑一声,语含戏谑。
没想到无忌一个和尚竟还寺庙里藏女人,以他对他的了解,他并非沉迷美色之人啊。
无忌见他并未认出门外之人是谁,也不想过多讨论此事,只道:“听闻今日早朝沈国公大义灭亲,供述了自己亲儿子的犯罪事实,在朝堂引起了轩然大波?”
“你怎会知晓?”
“龙华寺每日来往这么多香客,有不少都是京中官眷,想知道朝堂上的风吹草动还不容易?”
这也是他为何会选择出家,在龙华寺为僧的目的。
顾瑾鹤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毫不留情的戳破道:“所以,你之所以在此处待着,有一部分的初衷是想从香客们交流的这些信息中得知自己的身世吧?”
无忌十分坦荡的迎上他的目光:“对,即便我是被抛弃的,我也想知道是谁抛弃了我。”
他被丢弃的那年大概四五岁的年纪,好像是被卖进了杂戏班,他的记忆里除了杂戏班就记不住别的事了,包括他被卖之前的事,以及他进入杂戏班之后的事,都记不得了。
现在想来,或许是那段记忆太过痛苦不堪,所以身体自己选择了遗忘。
等他醒来时,便已经在大街上了,当时头痛欲裂,以前的事情全都不记得,身上各处都是伤痕,但手里却死死握着那块刻着麒麟纹的白玉玉佩。
自那时起,他就只有一个目标,就是查清楚他到底是谁,他的家人在何方,又为何会将他卖掉。
现在事情都调查清楚了,他的心愿也了了,下半辈子,他只想闲云野鹤,四处云游,不想被牵涉进世家大族与朝堂的纷争当中去。
“你真的不想回去?”顾瑾鹤问。
人性是最贪婪的,亦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往往在得到想要的答案之后,就会想着要如何再进一步,即便心中不想,但随着旁人的潜移默化的影响也会转变想法。
他深谙其中道理,恐怕在得知沈国公大义灭亲的那一刻,无忌就已经动摇了。
因为他自己肯定也知道,沈家不是只有那些恶人,还有像沈国公一样铁面正直的人,这便是最好的念想。
无忌心中略有些烦乱,便主动扯了别的话题。
“龙虎山那边似乎有了新的消息。”
顾瑾鹤闻言剑眉轻挑,来了兴致。
“说来听听。”
“那边的人回信说,他们混进山里,但目前只是个做杂事的低级小喽啰,发现山里常年如炙烤般炎热,山头经常有浓烟滚出,还有许多污水。
更奇怪的是,他们每日要用大批量的木柴,可这木柴却不准他们在龙虎山本山上砍伐,只让他们去邻着的两座山上砍。”
无忌说着,将原本的信件递给他。
顾瑾鹤结过看了片刻,眉头拧的愈来愈紧。
“不砍龙虎山上的树估计是怕那座山上光秃秃太过引人注目,没有树木的遮挡,山上在做些什么勾当,山下的人岂不是一目了然?”他冷声分析道。
“你觉得他们是在做什么?”无忌眼皮微掀的看向他。
顾瑾鹤与他对视一番,二人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了然的笑容,答案昭然若揭。
“看来,是得找个机会去调查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