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师看面前这位当今天下第一的色甲,轻轻一笑,没给回答,只是拿起那只鹧鸪斑的古拙茶盏,看茶水倒影:“你看看茶水中的自己。”
茶叶是从陈州那边送来的茶叶,茶水算不得清透,苏长安看向茶水时,倒也勉强可看得出自己倒影。
咋说呢
虽然模糊,却也一眼瞧得出是个美人儿。
老天师问:“如何”
苏长安才要回答,但一下子明白了老天师的意思,意思是你自己看看自己那样,你说你像不像男的。
苏长安看向这位老天师,想说两句,但想想人家身份辈分,还是算了。
但还是说道:“男子好看那也是男子。”
就很倔强!
观这位皇后娘娘神色,老天师笑了起来,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老天师平生至交好友看着许多,但真正能无话不谈之人只有两个。
倒不是说老天师如何,只是有些时候,聊不了什么就觉得无话可说,明明一肚子话,就是懒得多说。
一路从龙虎山北上到这儿,老天师听闻皇后娘娘如何如何的好,老天师充耳不闻,人嘛,见着了才行。
今日初见,挺好,二人交手,起手并非想着如何拆解自己招式,而是如何让自己招式全部泄于己身,要做到不难,但要让自己那些意尽数拦下,更让自己的意不伤及周遭,很难。
但这位皇后娘娘,一己揽下。
交手之后,多人参拜,虽然参拜之人众多,但老天师却是看到那对母子口中呢喃求神明保佑,这位皇后向后一步避开,这让老天师更为欣赏。
年幼修道,老天师在龙虎山大殿三清殿看那玉清,上清,太清三位以及身边那些个像。
那时,正玄宗之乱刚过,但世道乱到极致,那时候还名叫丹衔的老天师不过十多岁,亲眼见过如何乱,所以看着那些个神像问了句‘你们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大逆不道至极,为此老天师被罚砍一年柴烧一年水打扫一年三清殿。
后来冠礼,老天师被赐姓张改名张显之,于龙虎山同辈无敌,而他看着那像,又问了句‘我是个什么玩意儿’
再后来,老天师牵牛下山,做该做的事情,观众生百相。
年纪大了,再看三清像时,却是笑了下,道了句‘咱们都不配。’
世人因绝望想象出神仙,求神仙救,求神仙佑,但世上哪儿有神,哪儿有仙,何来的神。
别人以神唤之,跪拜祈福,出手相助是自然,但不该受拜。
不是仙,就是个凡夫俗子。
当下,再看苏长安与自己初见便聊这般话题,以诚相待,无法不生好感啊。
老天师抿了口茶水后看苏长安打趣道:“娘娘身份高,说什么就是什么。”
苏长安看老天师,这老头这时候不应该搬出一堆道家道理劝解自己?
老天师似乎看穿苏长安,笑着说道:“当年我与苏兄初见时,他正在河中洗澡,我看得是背影,还以为是女子,不由想多看看,结果一转身,男的!气得我就想动手,却不想苏兄实力不错,虽然弱我半筹,但不打不相识。”
苏长安愣了下。
老天师笑着说道:“就是看娘娘如此,没来由想起与苏兄的一些趣事,那时的他也时常被当做女子,甚至我与他一并走江湖时,因为一些事情他男扮女装后,被无赖缠上。而且被知晓是男子后,那无赖也是就要苏兄。”
老天师无奈笑着,话语之中满是回忆。
苏长安没插话,就跟着老天师笑。
而说完这两件事儿,老天师看苏长安说了句:“你与苏兄无论是长相,亦或是一些做事风格之上,极像。”
苏长安闻言,想了一下后说道:“老天师,我此行其实也想知晓我是否与苏前辈有没有关系。”
老天师看着苏长安,没有去问如何求证,或是如何求证,而是开口:“数十年前,苏栖迟突然来龙虎山,当时的他有些狼狈,大雨夜中看着我问我要不要喝酒,然后他告诉我,他找了李云仙,惨败,九剑之下败的一塌糊涂,又告诉我他与李云仙喝了一场酒,很倾佩李云仙,最后,他说他的路走不通,是条死路。第二天醒来,他留了书信给我,说是来与我道别,若今后缘大再相见,轻笑即可。”
苏长安闻言,终究是忍不住:“我问过太奶,太奶说不知道苏栖迟去了哪里,但苏栖迟也跟她说走的路走死了。而且我与柳前辈还有公孙前辈也问过,但两人都说不知。”
老天师笑了下,然后说道:“我虽然也只是猜测,但他应该是想走无情道。”
老天师嗤笑一声:“天底下最有情之人,却想走无情绝情这条路,想想就可笑。他消失在江湖上后,我曾经下山去寻过,但没有音讯,便是那个他带我去过的姑娘所在也不见了踪影,我想着,那人应该是带着姑娘隐居了,无情道走不成,废了自己一身功夫,就此隐居,也有可能。”
说到这儿,老天师看向窗外:“苏栖迟那个人,天底下再不会出第二个,就像是李云仙那样,再如何的人,都成不了他们两人,那个时候的江湖,苏栖迟若说你有罪,无人不信,便是天底下的老魔遇到了苏兄要动手,苏兄说我要去做事儿,你等我回来,那老魔也绝无二话。当年他手头钱不够,但看人可怜,愣是买了吃的给那些人,之后呢他带着那些人街头卖艺,教了那些人手艺,随后悄然离开,暗处看那些人卖艺赚钱,这才离开,结果他一个那么大宗门掌门,愣是自己打猎抓鱼摘野果回了宗门。你说他那一手字,画画还有琴乐哪个不能让他赚到钱。”
“但是他跟我说,没了这些他能活着,可是他若是去做这些,那必定会挤掉另外靠这营生的赚钱的人,或许那人就等这一笔钱买个包子馒头回家给孩子。”
当说到这儿,老天师沉默了下,随后接着说道:“无情道的事儿是我猜测,他没跟我说过,所以许多事情,我也无法详说。但若是你求证到了什么,而他无论是死是活都替我骂他一句,去你娘的道。”
苏长安原本有些讶然这位苏栖迟前辈品行,以及所想如此超越寻常人认知。
但听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