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保不住了，准备弃城了，外门弟子正迁往内城呢。”
归星境的护境结界有三层，守护外城的观星结界，守护内城的触星结界以及守护归星宫的落星结界。落羽杉没想到情况已经这么严峻了，一时诧异道：“观星结界被破了？难道是……”
“不可能！”黎昱突然打断了落羽杉的话，“我们身上有禁言咒，就算她真的背叛了归星投奔魔域，也没办法泄露归星境的任何机密！”
归星境的使司是极为特殊的存在，一位圣使只能收一位使司，也就是下一任圣使，帮助圣使打理四象宫，地位与长老持平，掌握着归星境的大量机密。因此他们也被刻下了禁言咒，无法透露归星境的情报。
“我也希望，不是她……”落羽杉喃喃道，“如果她真的能突破禁言咒说出归星境的机密，那某人可就危险了。”
黎昱听懂了他的意思，偷偷攥紧了床单，但表面上还是勉强笑道：“应该没事，不然早就暴露了不是吗？”
魔域打了这么多天，攻破第一层结界不无可能，倒不一定是忍冬透露了什么。如今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你不是要静养吗？”黎昱突然道，“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你也是，好好休息吧。”
临走前，黎昱不忘叮嘱一句：“对了，别跟我哥说我受伤的事啊。”
“嗯。”
回到清静居的时候，落鹊正托着下巴对着药炉里的糊状物沉思，一股异味四散而开，察觉到他们的到来，落鹊抬头歉然一笑：“抱歉，我也不知道哪个步骤出了问题，就变成这样了。本来是怕你们吃腻了想尝试一种新做法的，看来今天是吃不成了。”
两人求之不得，暮苓道：“没事，几天不吃也没什么。”
落羽杉道：“抱歉，外面的情况不太乐观，黎昱有点忙，就没一起来。”
落鹊微微一笑：“没事。他没受伤吧。”说着开始收拾残局。
“嗯，没什么事。”
落鹊也没怀疑，停下手中的动作诚恳道：“你们帮我瞒一下阿许好吗，他知道你要出去看一下情况，非要一起去，我给他服用了一些安神的汤药，才睡下。他的伤势还很严重，不能乱来。”
暮苓道：“我们会的。”
落鹊笑了笑：“谢谢，你们刚回来累了吧，先去休息吧。”说完继续埋头收拾。
落羽杉道：“我来帮忙吧。”
“不用了，我可以的。”
两人前脚才踏进家门，后脚就听到小药炉摔碎的声音，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暮苓叹了一口气，对落羽杉道：“你先回房吧，我去帮忙。”
是夜，
黎昱挣扎在梦魇之中，他被无数看不见的手桎梏着，眼睁睁看着忍冬在战场上，肆无忌惮地杀戮着昔日的同门。
与现实不同的是，她没有戴着魔域的黑甲鬼面，而是身着一袭蓝白的归星法袍，她掐着一位白虎宫跟她关系很好的女弟子的喉咙，将她高高举起。
女弟子脸上写满了恐惧，眼泪簌簌下流，在忍冬手下挣扎着：“师姐，是我啊师姐！别杀我啊……”
“冬儿！住手！冬儿！”
黎昱想冲过去阻止她，却怎么也挣脱不了无形的桎梏，只能无能狂怒。
“师姐，是我啊……”话音未落，咔嚓一声，黎昱闭上眼睛不忍直视，她的哭求声戛然而止，最后一滴眼泪从女弟子的眼角落下，她的头一歪，在忍冬手中失去了生气。
忍冬丢下她再次奔向另一个人。
“冬儿，住手啊……”
黎昱从来没有像这样无力过，突然周身的桎梏消失殆尽，他趴在地上，抬起头，正好看到忍冬拿着剑，疾步冲向不远处的落羽杉。
“冬儿，等一下！他是小五啊，是羽杉啊！”黎昱挣扎着爬起来想要去阻止忍冬。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他猛地摔在了地上，一抬头看到了长剑贯穿过落羽杉胸口的场景，就像她在魔域里毫不留情地刺破了自己的胸口那样。
黎昱的脑海瞬间化作一片空白，场景切换成那天在战场上的情景。
他茫然地张顾四周，对上了带着鬼面的忍冬半跪在自己面前。
不夜长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手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径直朝忍冬刺去。
这是，那天他在战场上遇到忍冬，去阻止她黎昱残害同门的时候，他打败了忍冬，在借着刚才看到她伤害同门时的滔天怒意，想要给她一记重创。
“黎昱！”
忍冬没有躲，千钧一发之际喊出了他的名字，声音是那么熟悉，这是他自魔域后第一次听到忍冬的声音，刹那间他以为那个他认识的冬儿回来了，招式硬生生收住。
噌——
款冬长鞭从她的袖子中倏地窜出，一把缠住他的脖子，忍冬的声音再次响起，满是嘲讽与戏弄：“你可真是好骗啊。”
砰——
聚满魔息的一拳重重地落在他的腹部，内脏炸裂般的疼痛伴随着阵阵窒息，黎昱猛地从睡梦中惊起，背后冷汗涔涔，动作太剧烈牵动了伤口，梦中的疼痛化作实质，疼得他喘不过气。
黎昱捂着胸口慢慢弯下腰，将脸埋进被窝，这个梦半真半假，却让他心力交瘁。
外貌，体型，武器，招式都没有变，变的只有人，她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忍冬吗？
不知过了多久，黎昱慢慢抬起头，换了衣服，带上剑离开了房间。
“黎昱。”
才离开千珍庐，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一回头，是落羽杉，他后面还跟着在打哈欠的暮苓，两人乘着纸鹤，不知在夜风中等了他多久。
落羽杉蒙着眼，对着黎昱的方向道：“我就知道。”
梦中他被忍冬一剑贯穿的场景历历在目，黎昱偏头垂眸道：“你眼睛都看不见，来凑什么热闹。”
落羽杉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你内脏复位了吗，不也要凑热闹。”
“噗——”虽然不合时宜，但暮苓忍不住笑了出来，随即立刻以扇掩面，假装自己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