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舔着他手臂上的白毛,慵慵懒懒地对上他不解的眼神。
他点头:“她这次没说什么时候要走吗?”
白狼摇摇头。
她闭关的第七年,石门终于缓缓开启。伴着震耳的石间磨砺声,她一袭白衣从寝宫内慢步走出。
她身影绰约,妆容素雅,他一时失神,仿佛一瞬间又见到了当年那个扑闪着翅膀然后化为人形的小雀鸟。
“仙君看我可有进步?”
他知她是在修炼心法以消退蛇身的邪佞气,她也确实有些许进步。
“这次怎么不走了呢?”他夸赞了几句,语风一转又直指她的心里。
“仙君知道,我在闭关呀。”她没来由地被他戳中心事,又知道骗不过他,只好偏过头不去看他。
他甩了甩衣袖,自知问不出结果,也不再勉强她。
她在万妖国安稳了几年,便又埋头去闭关修炼。
他一向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斗转星移又几载他也不知。
他捻着从窗外飘落进来雪花,眨眼间,就化为一滩冰水落在了他手心。他听到窗外响起几声“咕咕”声,抬眼去看,一道白光闪进来,白鸽化作人形落到了他的面前。
他知道这只白鸽是她派遣去保护通臂猿猴的。这一百年来,也就只有第一世通臂猿猴归天时飞回来过。
“你突然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看着白鸽紧张地搓着手,顿感有些不妙。
“嗯……”白鸽吞吐着,“大王今世出生的那个小乡镇闹了旱灾,已经很久了……镇里有力气的人都走了,剩下的老弱病残死的死,饿的饿,快坚持不下去了。”
“女王知道了吗?”
“……刚刚告诉了女王……”白鸽无力地垂下头,缩缩身体又幻化了原形,抬起翅膀畏缩缩地遮着自己的脸。
看到小白鸽这幅模样,他心下一沉,心底的猜测已得到了验证。
他不再管羞愧万分的小白鸽,快步冲进了她的寝殿,只见她脸色惨白,正捂着胸口瘫坐在榻下,药仙喂她吃了一颗丹药,擦着她嘴角的血迹。
她这一次闭关被白鸽强行打断,差点走火入魔。
她被药仙拖着休息了几个时辰,便又趁他们不注意带着几个小妖悄悄跑了出去。
药仙看着空荡荡的寝殿气愤地直跺脚,指着白狼和小猴子骂着他们怎么没看好她。
他仰天长叹了一口气,安抚着药仙。药仙哪里有手段拦下她呢?她的任性执著他们又不是不知道。
几天后,那几个小妖回来了。药仙扯着他们的衣领一顿打骂,逼问他们万妖女王去了何处,然后带着可用的药材离开了万妖国。
许是又过了几年,他在殿内打坐,耳边无端传来她压抑的哭声。
他知道她回来了。
他寻着她独特的气息去找她,发现她在万妖国边境的荒原搭建了一个小茅草屋。此时她正窝在门口,呆滞地望着万里昏黑。
他用法力变出一抹烛火,借着烛火微弱的光,看到她发丝凌乱,眼睛莹莹闪光,正忍着不落下泪。
白马半卧在门前已睡熟,他走到她身边坐下。
“你的大将军呢?”他轻声问着。他想,虽然不合时宜,但总是要关心一句。
她摇了摇头,觉得仰头望天脖子有些酸涩,便转头盯着他手上的烛火。
“他说,他会来娶我。”
“嗯。”
“可是我等了很久,他还没有回来。……也许不会回来了吧,就像他当年承诺我,取了西经就会回来和我成亲……”她说着,喉中发出阵阵轻笑,“我可真傻,明知道他不会再回来了,却还是骗着自己,让自己活在他爱我的梦里……”
她终是忍不住泪水,缩紧了身体埋头小声啜泣。
他送她回了王宫之后,就回了自己的山头。
那场大火之后,燃尽了许多尸骨。火灭后,她派人来收拾他的住所,倒是比他生活在这里时干净舒适了许多。
他想,那个王宫,他实在住不下去了。
他实在无法每日都看着她活在自己给自己营造的困顿里,或许也是一千年前他给她编织的牢笼。
他背对着王宫的方向,再也不愿去看那里的个中变化。
他想要去探知她和通臂猿猴的未来。
但每一次当他想要凝神卜卦时,他残存的最后一丝心智都会在他的心底向他呐喊。
这有什么用呢?
是啊,这有什么用呢?
她不是没在转世轮中看到她与她的大将军的结局。
他也不是不知道她的大将军是佛门子弟,凡间种种也不过是她的大将军成佛的一道劫难而已。
他静下心来,断绝四方的一切感观,不想再听取这世间的沧桑变化。
筑巢在他山头的老鹰孵化出最后一只小鹰的时候,他探知到一丝熟悉的气息。
他站起身,遥望着远方的万妖国王宫。
“仙君。”她站在他身后软软地唤着他。
她的声音刚落下,就听到衣料摩擦急促的声响,随后她身旁人的声音沉稳响起,也叫了他一声仙君。
他勾了勾唇角,转过身,看到她半挽的发,一袭干净的粉衣衬的她肌肤雪亮。
她给他带了喜帖,挽着身旁人的臂膀,告诉他,她的大将军终是回来娶她了。
她同他说话时,通臂猿猴就侧头去看她,偶尔会伸手揉揉她的秀发,偶尔会抬手点点她的鼻尖。
她一口一个夫君唤着通臂猿猴,她笑声羞怯且温柔,却听得他心里愈发沉闷。
“你们还未成婚,张口闭口都是夫君,成何体统。”他第一次在她面前疾言厉色,说的她有些羞耻,红了脸低下头。
通臂猿猴揽着她的身侧,眼中透露出些许不友善,转头对他冷笑着:“这声夫君是我让丝丝叫的,仙君如何这样迂腐。”
“更何况,我和丝丝早已订了终身,虽未举行婚礼,但却早已有了夫妻的名分。一句夫君而已,仙君何以介怀?”通臂猿猴按下她想要安抚的手,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