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挑选礼物。”雪妖鼓了鼓腮,故作吃味着,可上挑的眉梢还是没能掩盖她的欢喜。
“这可是,大王托我带给女王的。”
俏皮地向着呆愣的万妖女王眨了眨眼,晶亮的眸底迸射着绚丽的光亮。雪妖直勾勾地看着万妖女王逐渐从自己刚刚的声息中回过神来,扶着小猴子在怀里坐正,然后接过自己手中的饰盒,看了许久,然后细细抚摸着上面的纹路。
“这是……他托你带给我的?”许是不敢相信,万妖女王喃喃,似是问着雪妖,似是问着远在天边的那个人。
“是啊,女王。快打开来看看吧。”
一想到当日通臂猿猴在商市看到盒中东西的样子,小雪妖便笑的抿不上嘴。大王那一副被勾了魂的样子,还真是少见,就连黄眉老祖都直碰着她的手肘问着她,世间是否有什么妖法这般勾人心魄。
哎,哪里有这么神奇的法术呢?小雪妖笑眯眯着从怀里拿出通臂猿猴放在她这里的钱财,走上前去递给直发愣的通臂猿猴。
不过是,有情罢了。
手指轻轻拨开盒子上的搭扣,万妖女王看着盒子中的饰品仿佛是思索良久,然后忍不住轻笑出声。
低顺的眉眼中汹涌的情愫渐渐平息,触动过后,眸底深深压制的是缱绻,是依恋,还有一分对待那人孩子气的无奈。
小猴子搂抱住万妖女王的手臂,歪过头去看她指尖之下的那副耳珰。
明珰温润,却也灿烂炳焕,煞是好看的。
可是为什么……只有一只呢?
房内明亮的烛火透过轻薄的窗纸汹涌而出,卷碎了皎皎月色,落在手中暖得温热的耳珰上斑驳婆娑。通臂猿猴坐在门前的踏跺上,擦了擦耳铛上的光亮,又抬头望了望悬于天际的那轮明月。
冷风自林深处呼啸袭来,吹散了干瘪的枯叶,直直铺散在他的面前。他闭了闭眼,亦是有些恍惚。
好似,他离开的前一夜,便是这样的夜晚。
十五,月圆,亦是意味着分离。
也不知,她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若是早知道会这般挂念她,那一夜就该好好陪着她的。
西去的路越远,通臂猿猴便愈发地思念。过去的回忆如潮水般不时地涨落,睁眼时惦念她,闭上眼时依旧能梦到她还是小雀仙时,跟在自己身旁浅笑的模样。
他有时会想,不如先放下手头的事,回去看一看她吧。
可当他看到猪八戒曲意逢迎的样子,他便又沉溺在将这三人玩弄于股掌中的快意。
他想,当如来佛祖看到他时,会是什么表情呢?慈悲的如来佛祖会给一个妖精受封成佛吗?
每想到此,他就会忍不住嘲弄出声。
便是再等一等吧。
他也总归是习惯了她走向自己。
身后蓦然响起的一阵开门声打破了深林的岑静,也破除了他的美梦。他转过头去看,只见今夜收留了他们的那人正站在身后看着自己。
距离下一个落脚的地方还有二十里路,凭着唐三藏的肉体凡胎想要夜行二十里总归是不太现实。毕竟若没有养好精神,他玩弄起来也没什么兴致。好在他们穿过树林,看到了这么一户人家。
听说了他们的来意,那人也很痛快地为他们收拾出了房间,还为他们做了一桌斋饭。
倒是和善。
不过,许是得了万妖女王的差遣,才这般尽心照顾他们吧。
通臂猿猴慰藉一笑。
虽是不在身边,可所到之处,却都有她的影子。
“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呢?”段灼声音温和,眉眼朗清,又带着浅淡的红晕。
兀然收紧了手中的耳铛,然后小心翼翼地揣进怀中,捂在心口。通臂猿猴的笑中带着些许善意,敛眸看着那人理着白净的衣衫,坐到自己的身旁。
“没事,大概是……择床吧。”说出口,他自己也觉得好笑。
大概是……没了她在身旁,连觉也是不踏实的。
闻言,一直萦绕在身旁若有若无的妖气倏忽作乱,只是极短的一瞬,便又恢复了平稳。通臂猿猴看着段灼勾了勾唇角,清冷的月色交织着他眸底的涌动,挣扎片刻,又徒剩一片清凉。
“大抵,我也一样。”
“你以前不住这里吗?”通臂猿猴心下一沉,渐渐卸下的防备又再度拱进心窝,一时有些猜不透段灼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用意。
许是觉察到通臂猿猴的警惕,段灼转头给了他一抹看似无辜又足以安心的笑:“我听闻万妖国换了新的大王,所以前来一睹尊容……只是未曾想,大王竟是佛家弟子。”
“而且,妻子亡故后,便没了家。如今不管去哪里,都是一样的。”
冷风萧萧,空炁中染上丝缕沉重。通臂猿猴瞧着段灼眼中的光亮渐渐暗淡,不由得有些同情。
“无意冒犯。”沉吟片刻,通臂猿猴的声音揉着愧疚,缓缓响起。
段灼浅笑着摇了摇头,看着通臂猿猴无措地磨搓着衣袖,挪动着身子靠近了几分。
“大王不必介怀。只是……你怎么会藏着女儿家的东西?”原本带着些愁绪的声音扬起几分戏谑。他自是看到了他出来时,通臂猿猴收进怀中的东西。
总是有些好奇。
他原以为,既是和尚,该是六根清净,无欲无念。可是面前的佛家弟子竟成了万妖国的国王,亦无端端收了女子的耳珰。一时之间,段灼竟是不知,究竟哪方算是大戒。
如他所料,却也出乎意料,通臂猿猴的笑带了几分柔情。
“买给夫人的。”
“夫人?”段灼忍不住重复了一声,看着通臂猿猴的眼神更加玩味,“哪家的夫人?”
“我的夫人,自是万妖女王。”
“你与女王……未曾听过女王嫁人。”段灼瞬时明了。难怪万妖国王位更替得如此突然又悄无声息,原是女王一往深情,拿着王位哄着心上人高兴。
“只是差了一个婚礼。待我取经回来,就与她成婚。”
待取经回来,他便与她相守白头,至死靡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