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文泽根本拉不住余渺,只好眼瞅着余渺买了十个蛋之后放进了篮子里面。
余老汉的牛车已经在来时候那个路口候着了,周惜月和秀云也早等在上面了。
周惜月见余渺一上牛车,立即拉着她小声说:“渺渺你怎么才来?再晚些余叔就要生气了。”
余渺对时间没个概念,只知道差不多中午时分回村,她瞧着日头也只能估摸个大概,谁知道差点耽误了时候。
她立刻抱歉道:“实在抱歉,不熟悉城里的路,所以才迟了些。”
前头赶牛的余老汉“哼”了一声,这事也就罢了。
余渺摸了下耳朵,她怎么觉着这余老汉对她有意见一样?
莫非原身之前做过什么事?
周惜月朝余文泽招招手:“小孩,你坐过来些。”
余文泽先是看了眼余渺,见余渺对他点了点头,才挪着屁股坐过去:“周姐姐好。”
余渺不认识周惜月,余文泽可认识。
之前爹也没少拿周思远念书的事情说事,耳提面命就是希望余文泽立个大志向,别一心只想着在农村讨生活。
周惜月摸摸余文泽的脑袋,变戏法一样掏出两块饴糖:“姐姐给你吃糖。”
余文泽不敢拿,余渺也有些犹豫。
糖也算贵重的东西了,她今儿不过刚和周惜月认识,收人家的东西也太不知礼数了。
周惜月道:“给孩子的,又不是给你的,你敢拒绝一个试试!”
她温婉的脸上露出一个娇嗔的表情,虽然是自来熟的话却并不让人讨厌。
余渺也跟着露出个笑:“姐姐给你的你就收下吧。”
余文泽这才把饴糖收下,还拿出一块放到余渺手里:“你也吃。”
余渺看余文泽头顶的发旋,反手又把糖塞回去了:“你自己吃就行。”
车上又不是就他们三个人,还有一个不知道姓什么的秀云瞧着呢。
余渺要是收了糖,那把周惜月置于何地,不过是给孩子的玩意,都是大人也不贪这一口,但要是大家都有,谁没有就格外明显了。
况且……不知道是不是余渺的错觉——
她总觉着秀云的眼神总明里暗里瞧她,她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篮子里面的包子味道太大了,明明她已经很注意盖严实了。
一路上很快就到了泉亭村了,临走的时候余渺特意问了下周惜月家的方向,想着将来有机会一定还个人情。
余渺和余文泽推开家里的栅栏门,张氏马上放下手里绣了一半的帕子站起来。
“微娘和小文回来了!”
张氏上前卸下背篓,掂了掂感觉到重量不对,打开背篓里面蒙着的布才看见下面的四个大包子和十个鸡蛋。
“这这……”张氏瞠目,惊讶得没说出什么话来。
余渺正要解释,忽然瞧见张氏眼睛里面似乎有泪光闪烁着,立刻上前关切道:“娘,怎么了?”
张氏不想让余渺瞧见她软弱的一面,急忙抹了眼泪,装作平淡的语气道:“你这孩子,家里鸡会下蛋,买这么多……”
周氏也拄着拐杖慢慢悠悠走了出来,走近了才知道余渺买了一堆东西回来,气得敲拐杖:“你……你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家里你喝的药、你爹的腿哪个不要钱!”
余渺这才回过味来,她们是担心自己花钱花多了。
她走上前扶着周氏和张氏走回椅子上坐下,自己缓缓讲着:“家里的鸡会下蛋也下不出这么多来,家里若是再吃得不好,怕是爹身子还没好咱们就都熬垮了。”
“再者说了,娘给我的钱和卖帕子的钱我可是完完全全带回来了。”
余渺一掏腰包拿出来张氏卖帕子赚来的二百一十六文和之前离家的时候给她的十文钱零花,还多拿出二十文钱来补贴进去。
张氏眼泪收了回去,怔怔看着手里面的一大把铜板:“……这,微娘你昨日的印章可是卖出去了?”
余渺点头,余文泽之前看着自己奶奶和娘生气了没敢做声,现在说开了他也添油加醋。
“可不是!就这么小——”余文泽伸出手比划了下,“就卖了五十文呢。”
“五十文。”张氏惊叹,随后又高兴得有些鼻酸,“我就知道,什么煞星,不知道是谁编出来胡吣,我们微娘是个有福气的。”
周氏也有些惊讶,但是也不会张氏那样说些软话,只点了点头:“确实不错。”
张氏站起身来:“夕食咱们便炒几个蛋,许久没沾荤腥,给你爹也养养身子。”
说着脚步轻快就朝爹那屋去了,想来是要报喜。
一家人还是麻利的干活,但是似乎在空气中也有隐隐约约的期待。
余渺则是一头钻进了木工房,拿着从玉掌柜那里支取来的木料,仔细研究着花样。
其实她和古代的工匠比起来的优势就是更加细致的工艺和现代化的样式,要说更加繁琐华丽的也不是不能做,但是做出来费事恐怕料子也比不过。
还不如多下点巧思。
不说别的,就冲着玉掌柜给她这个女木工的面子,她也得好好琢磨。
这次便在簪子尾部刻一轮弯月,余渺刚要下手便顿住了,古时人们讲究意象,残月到底不如圆月。
但是圆月……
若是没有颜色合适的颜料,恐怕看上去有些突兀。
余渺打消了这个念头,直接构思起来下一个簪子的样式。
若是从意象这个层面来考虑的话,簪子也有许多家中丈夫买来讨妻子欢心的,既然不如借用一句诗句:“在天愿做比翼鸟……”
余渺紧急打断,这个诗的寓意可不好啊。
不过没一会儿她就说服自己了,这个诗句的典故到后来基本很少有人提起,只用来夫妻之间情比金坚的含义。
更别说这个朝代根本没有这些所谓的诗句,她借用一下含义而已。
余渺拿起桦木,直接在上面勾勒出羽翼的形状,用从玉掌柜那里借来的刻刀下了第一刀。
体量小的刻刀就是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