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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娄域离开,一旁趟着的伤员这才好奇地凑过来与之交谈:“小兄弟,方才来探望的是你大哥?”
他虽已退烧,可喉咙却还疼的厉害,实在不想说太多话,便朝着那人嗯了一声,顺带着点了点头 。
“我看昨日来探视你的是两人,这么说,你两个哥哥都在军中喽?”问话的这人背着手,此人正是在他发烧时为其掀被子的士兵。
为了避免麻烦,娄执依旧点头,默认了迟渭银也是自己兄弟。
那士兵见此,接着说道:“虽不晓得你家中有多少兄弟,可你家居然有三个男丁参军,你们莫不是为了那补贴家用的军饷与粮饷?”
大周如今虽不能说是鼎盛,这国库还算充盈,发放给士兵的军饷与粮饷皆不算少,尤其是给死士的军响与粮饷皆是比平常士兵的要多些 。
当然,除了那些有品介等级的武将,士兵战死后朝廷发放的体恤金都是一样的,这一点是不搞特殊的。
死士,便是军队中从普通士兵中筛选出来的,是不畏生死的精锐将士 ,此种士兵在大周称其为死士。死士大多做着最危险的事,因此死士的军饷与粮饷皆比普通士兵多些。
娄执听此人这般问,依旧嗯了一声,表示回答。他对此事不感到奇怪,因为他知有的将士参军只是为了混口饱饭,也有的将士是为了那点军饷来糊口。
不是每个人生来便富裕,能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参军的将士中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大志向,有着一腔热血只想着保家卫国。军中有的将士仅仅是为了那一点他认为少得可怜的军饷而参军。
即便是如此,他们所做的贡献依旧是不可磨灭的。
有许多事他都不曾好好思索过,直到他自己亲自参军,上了战场杀敌人,他才明白了这些……
“不知小兄弟家中有几个兄弟?”那人似是打算刨根问底下去,将他的家世都挖出来。
娄执对此也不恼,他边看着柳姝青寄过来的信边回道:“三个,底下还有几个妹妹 。”
军中有些人闲着没事便爱打探太人家世,这大概也算是一大乐趣,有得人能将另一人住在那个山头那个村,家中几口人有几头牲畜,便是连邻里也都打探得明明白白。
那人到也有分寸,似是怕他恼自己刨根问底,一连问了几个问题,便也不在问了,到是自顾自的同他介绍起自己来。
柳姝青在信中说,给他寄了蜂蜜,肉干,红枣蜜饯,以及酸梅干碾成的酸梅粉。这其中还有一大罐擦脸的润肤膏,这是娄执没能想到的,他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这润肤膏也没处抹。
看了信才知是寄与他防皮肤干裂的,对此,娄执只觉得柳姝青想得周到,想她应当是在意自己的,他看着那润肤膏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高兴。
灰暗的烛光下少年微低着头收拾那些东西,似是忘却了后背的疼痛,他眼中带着星星点点的光亮,唇角微微上扬,程一抹好看的弧度。
方才兄弟两说得话他们都听见了,有人看着娄执在那收拾东西,小声感叹起着,“哎,有妻子就是好啊!不管在哪,家中都有人惦记着。”
另一个伤员附和着,忽然笑着同那人说道:“等这次回去,我便去说亲……”
说话的人抬起头看着烛台上窜动着火苗的蜡烛,眼中也跟着倒印着烛光。那是帐中唯一一盏蜡烛,这盏蜡烛也是为得他们起夜方便。
军中的士兵皆睡得早,除了特殊时候,这个时间早都睡下了。
如今留在这的伤兵,都是短时间内上不了战争的,有些伤势轻些的士兵,要到后勤帮忙。
他们伤势过重的,便能留在营中养伤,至于是否能养好,便听天由命了。军中卫生与医疗条件差得很,因伤而高烧不退,或是伤口感染而亡的士兵有不少。
重伤的士兵第二日不需早起,自然就睡得没那么早,在者,身体上时时刻刻的疼痛,也折磨得他们睡不着觉。
因着军中事务繁忙,一连过了几日娄域与迟渭银都未在来看娄执。直到娄域在来看望他时,已是许多天后。
这次娄域来得匆忙,娄执知近来战事吃紧,大哥是挤出时间来看自己,于是与之没说上几句话他便一个劲的将人往外撵。
撵人时,他还不忘将自己写好的信托与娄域。
对此,身穿士兵衣裳的娄域没好气的嚷道:“亏我与二郎心中一直惦记着你,你到好,这一天到晚心里头便只惦记着你家六娘,如今还嫌我唠叨要赶我走。”
说到此 ,娄域猜他这次要寄回去的书信里,应当对受伤一事只字未提,事实也确是如此,他觉得这没有告诉柳姝青的必要,于是在信中说自己一切安好。
少年在听了那句:心里头只惦记六娘的话后,耳根微红,眼神变得飘忽,急着将其一口否认:“我不过寄封家书回去,哪有一到到晚惦记着她,你莫要乱说!”
“啧,口是心非的家伙。”
娄域手中攥着信已行至帐口,听娄执急着否认,他侧头看了眼身后挣扎着起身的少年,留下这么一句话便出了营帐,他可没功夫听这毛头小子在那口是心非。
娄执张了张嘴,欲开口反驳,不等他在说些什么,娄域早已离开,只有那帐帘因被人大力掀开而轻微晃动着。
少年一只手撑在膝盖上,眸光一沉,他低头看着粗布床单陷入了沉思,真的是他口是心非吗?
回想自己在高烧昏迷时梦到的人,以及在收到回信与零嘴时的喜悦,有时更是会担心她是否还体弱,心情郁结,失眠……不知何时起,他于柳姝青的感情似乎变得有些微妙,那是他道不明的感情。
良久,他合上眼,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拢上紧闭的双眸,不敢在细想深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