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月如坐到雪橇车上,她感觉杂草下面软软的,便知道那里面藏了什么。
她怕坐坏了白狐皮,便往后挪动身子。
“张姐姐,你坐就是。我特意给你弄的软座。”
张月如摇摇头,“小安,这白狐皮最是娇贵,稍一磕碰就会破损。不完整有瑕疵的皮毛可不值钱。”
潘小安认可的点点头,“那你往后坐一坐,我们要出发了。”
在小河的冰上行走,容易打滑。但行走起来还是蛮快速的。
他们在小河上走了很久,也没有遇见一个村民。看来村子里的人,平日里并不走这边。
倒是河岸的浅滩上有个放羊的老人。他看潘小安拉着雪橇在冰上滑,感到很好奇。
“这是结巴大叔”张月如对潘小安说道。
“他说话结巴吗?”潘小安问。
“是啊,他给刘地主家放羊。他是个很好的人。”张月如缓慢的说道。
“刘地主家?这里不是潘家湖吗?”
张月如噗嗤一笑,“小安,我都怀疑你到底是不是这个村子里的人。
这个村子潘姓是多,但还有赵,王,刘,高,几个大家族呢?”
潘小安嘿嘿一笑,“我是个小农民。一心只想种闲田,两眼不看地外事。”
张月如噗嗤一笑,“你可不是小农民。你说起话来总是文邹邹的,这里的农民可说不出这样的话。”
“哦,那你呢?”潘小安问。
张月如叹了一口气,“我未出阁时,在家里也读过几年私塾。只是…唉…”
潘小安暗暗责怪自己,干嘛提起她的伤心事。便转移话题问道:“那你可读过诗词?”
张月如点点头。
“那你可读过诗词?”潘小安又问了一句。
张月如这才想起潘小安看不见她点头。她正懊悔刚刚自己的浅薄,便改口说道:
“我可不懂什么诗词。小安你别说这个,要是被人听到,该笑话我们了。”
潘小安想想也是,文风盛行的大宋,文人相轻的习气也浓。若是被人听见,搞不好真的会被人笑话。
此时,他们已经走出小河,来到大沭河河口。
大沭河上也结了厚厚的冰层。冰面上还有驴车在上面跑动。
来到沭河上,河面上的人突然增多。张月如害羞,她不敢东张西望。
潘小安给她说话,她也不敢回答。潘小安问她去凤凰郡怎么走时,她也只是用手指着西北方。
潘小安拉着雪橇车便往西北方向去。身边一个赶驴车的见潘小安雪橇车有趣,便逗他说:
“少年你看我的驴拉车,而你的却是人拉车。”
潘小安转头看向这人,见他带着毡帽,嘴上一撮小胡须,眼中闪着戏谑的光。
“你那是驴拉车,我这是人拉车。驴车上拉驴,人车上坐人。”
赶驴人没想到潘小安竟然是个不饶人的主,他有心想要在反驳几句。
可当他看见潘小安的眼神时,被吓了一个哆嗦。只能灰溜溜的赶车走了。
“由此看来,不论在什么时候,都有这种欺软怕硬,看不出眉眼高低的人。”
“小安,你要不要休息一下?”见周边没有人,张月如大着胆子问他。
“你要下来活动一下吗?”总是坐在车上,腿会不会酸?”
“我倒还好,就是怕把你累着。”张月如心疼的看着潘小安。
“不怕,冰上走路还好。等到了郡上,咱也买一头小毛驴拉车。”
张月如嗤嗤笑了两声,她知道潘小安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
走大沭河去凤凰郡,还是挺快的。日头刚到正午,两人便来到凤凰码头。
凤凰码头因为河面结冰,来往的船只已经不见,所以码头上并不繁忙。
潘小安把张月如扶到岸边,他看着雪橇车有点发愁。
拉着雪橇车在路上走并不现实,可要是把它放在码头上,肯定会被人拉走。
“贵客,可要住店?我们还能帮你免费看车。”
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向潘小安走来。这少年长的小鼻子小眼睛,但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机灵劲。
“住店怎么住?”潘小安知道晚上肯定回不去了,他要在凤凰郡住上一晚。
“贵客你听好了:大通铺只要两文钱,楼下单间要五文钱,楼上雅间要十文钱。豪华套间要五十文钱,还附带早餐。”
这店伙计口齿伶俐,介绍的倒是蛮清楚。
“这倒是不贵。”潘小安兜里刚好有五文铜钱。
“好,前面带路。”潘小安对这少年说道。
店伙计立马面露喜色,“两位贵客,请跟我来。”
说着话,他就伸手要接过潘小安手里的雪橇车。
潘小安却摆手拒绝了。他可不是什么懂不懂的小白,万一这人拉着雪橇车跑了,他那两张白狐皮可不就飞了吗?”
店伙计见潘小安不让他拉车,他也不着恼。他嘿嘿一笑,便在前面带路。
这家客栈就在码头边上,叫做码头客栈。点名直白,毫无内涵。
看客栈这环境,就是给送货的脚力,苦力住的。
不像它对面的凤凰客栈,一看就特别豪华,门前停着好几辆豪华的马车。
潘小安把雪橇车拉到客栈后的小院里。他把包白狐的小包袱递给张月如,然后他把雪橇车靠墙放好。
“两位贵客,要住雅间吗?”客栈掌柜的是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看起来精明能干。
潘小安从兜里掏出五文钱,放到柜台上。先给你一点定金,帮我看好车,至于住什么房间,一会回来再说。
店掌柜见他好爽,便点头答应。
“敢问掌柜的,此地可有专门收山货的铺子?”潘小安问道。
店掌柜的看了看张月如怀里的包袱,胳膊上的柳筐,心中了然。
“小哥是想去卖山货?不知道小哥都带了些什么山货?”店掌柜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