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再跟你说。”徐婠放大音量又说:“义父义母,你们相信女儿,世子并非传闻中的那样,他人很好,对我也很好的。”
谢凤麟斜了徐婠一眼,表情跟吞了苍蝇似的。
“其实,”林敏突然说:“京城里头流传着许多关于世子的流言,但我一直觉得疑惑。”
徐婠:“哦?”
“几年前,我曾在围场见过世子,那时候,世子才只有八九岁的样子。我看到他精准地射掉了好几支远处飞来的箭,放跑了一只白狐。当时我就在想,这孩子真是心地善良又箭术精准,不愧是镇国公世子!”林敏看向谢凤麟,眼神是赞赏的。
谢凤麟勉强笑了笑。
“真的吗真的吗?”一直靠在温安人怀里的小男孩,乃是温安人的嫡子,名叫林希望,今年七岁,闻言连声问:“是以箭射箭吗?”
林敏点头:“是以箭射那高速飞来的箭!支支精准!”
“有这么回事。”温安人想起来说,“当时你爹回家还跟我提过,我有印象!”
“哇!好厉害啊!”小朋友看谢凤麟的眼神,满是崇拜之色。
“世子才那么小就如此厉害了,这如今长大了,想必箭术更是了得了吧?您若是去参加武举,说不定能拿到好名次呢!”林敏也是把徐婠当自己半个女儿看了,这才操心起这位名声非常不好的女婿来。
谢凤麟却并不领情,淡淡说:“让林大人失望了,小时候胡乱射箭碰巧中了几支而已,这么多年不练,早生疏了。”
林敏失望地“哦”了一声。
这时,望哥儿噔噔跑到谢凤麟身边,拉着他的衣袖说:“姐夫,你能教我射箭吗?我也想学。”
谢凤麟真心觉得,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
这家人,跟徐婠一样麻烦。
如果可以,他真想把这小不点吓走,然后出门右拐回家。
但想到太医说娘的病挺严重的,不宜生气操劳,他便耐着性子将自己的衣袖抽了回来,说:“你不上学吗?哪有空射箭?”
“啊?”说到上学,林希望就蔫了,说:“过几日我要去天鸿阁了……等我放假的时候,姐夫可以教我吗?”
谢凤麟却是脸色微微一变:“天鸿阁?”
天鸿阁,是皇室子弟读书的地方。
“是这样。”林敏说:“温嫔娘娘选了望哥儿进宫,给五皇子做陪读。宫里来教导规矩的内侍官,还没走呢!”
谢凤麟神色很快恢复如常,微微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但是细心的温安人却看出,他的神色稍有些奇怪,遂问:“世子以前也给三皇子做过陪读,不知,可否提点望哥儿一二?”
“我?”谢凤麟本想说,“我也没呆几日”,但对面林敏、温安人、林希瑶、并徐婠,俱都用明晃晃地、期盼的眼神看着他,不知怎地,他就说了一个字:“藏。”
“藏?”望哥儿不解,“什么意思呀姐夫?”
谢凤麟:“你记住这个字就是了。等你大些,自然就明白了。”
徐婠却说:“你姐夫的意思是,作为皇子的陪读,你的任务是照顾皇子,并陪伴他学习。所以,凡事不要冒尖出头,要把真本事藏着些,以免抢了皇子的风头!”
“是这样吗?姐夫?”林希望问。
你又知道了!谢凤麟瞥了徐婠一眼,点点头。
林希望乖巧地说:“我明白了姐夫!姐夫,你能陪我去玩投壶吗?”
谢凤麟正好也不想被他们几双眼睛明晃晃地盯着看,干脆就同意了,跟着望哥儿去院里投壶。
屋里只剩下自己人,温安人又不放心地问:“婠婠,你跟干娘说实话,他真的是去帮你买水晶烩?”
徐婠:“是啊干娘!真的!”
温安人神色一松:“那就好!这些日子,我担心得不得了!要真这么混,你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徐婠:“您就放心吧!我好着呢!婆婆也对我特别好,把我们园子里下人的身契、以往的账簿、出入的对牌都给了我,对我很照顾。”
“阿弥陀佛!那可太好了!”温安人喜得直念阿弥陀佛,“我早就说,你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
院里不时传来望哥儿的欢呼声。
徐婠出去,就见谢凤麟背靠在方石柱子上,忍着一肚子的不耐烦,有一下没一下地投着壶。
那动作,要多随意就有多随意。
但偏偏,每一支都投进去了。
小望哥儿看他的眼神冒着星星,满眼崇拜之色。
趁着望哥儿自己练习的时候,徐婠走到那根柱子另一面,低声问谢凤麟:“你是不是在天鸿阁掐尖冒头,被人欺负了?”
谢凤麟转头看过去,却吓了一跳。
徐婠跟他,就隔了个柱棱,几乎衣服挨着衣服。
她还努力踮着脚往他这边靠,恨不得扑到他身上来说悄悄话似的,从这个角度,都可以看清楚她根根分明的卷翘睫毛,还有黑曜石般的眼珠子里,倒映着他自己的脸。
一天天的,恨不能贴上来。
谢凤麟转过头去,冷笑道:“我被人欺负?你看爷像是能被人欺负的?”
徐婠:“我看着不像。你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知道就好。”谢凤麟刚刚就想说,“这次就算了,以后,你不许到处撒谎,我大半夜给你买水晶烩?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徐婠:“你去万花楼,真跟小凤仙睡了吗?没有吧?我那样说,算是澄清事实,不拘小节——”
“你怎么知道我有没有跟她睡?”谢凤麟突然打断她问。
徐婠:“因为那天你回家,身上只有酒菜的味道,没有脂粉味。你若是真跟她上床了,肯定会沾染她的味道的。”
谢凤麟撇嘴:“你属狗的?”
徐婠:“我们做大夫的,从小练习望闻问切,五感比寻常人要敏锐些。”
谢凤麟忽然正色说:“既然如此,我便告诉你也无妨。凤仙原本也是官宦人家的女儿,家逢不幸,方才流落到万花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