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愿微微颔首道:“我知道了,你今日做的很好。”
绿蘅怔愣了一下,随即有些羞怯的低下了头,“奴婢能帮到小姐就好。”
她生怕自己帮了倒忙。
还好!
绿蘅的表现其实是有些超出苏愿意料的。
梦中,母亲自尽后,柳姨娘彻底管理后院,将她身边之人遣散殆尽。绿蘅不过是她院中的负责洒扫的小丫鬟,平日子根本不能到她跟前伺候。
这次还是因着她得了病,府中之人都误以为是疫病,没人愿意跟着来庄子上伺候。
倒是绿蘅这个小丫鬟站了出来,主动请缨。
而从今日之事看来,绿蘅倒是个得用的。
用过斋饭后,苏愿穿上鞋子,烤的暖烘烘的。
“我们回去吧。”苏愿浅浅一笑,露出唇边的两个小小的梨涡,甚是好看。
走出寺门,苏愿侧身回看一眼。
绿蘅见她停下脚步,也跟着停住了。
不知道为何,苏愿总觉得好似有人在某处看着她,随即摇了摇头,她已经让绿蘅打听过了,佟嬷嬷早就已经离开,这里根本就无人认识她。
“走吧。”
回去的马车上,苏愿闭着眼睛假寐,脑中想的却是佟嬷嬷来广济寺到底见得是何人。
突然,马车颠簸了一下,苏愿立马睁开了双眸。
赵嬷嬷出声喝道:“怎么了?”
赶车的马夫连忙回道:“方才路上突然多了一处落石,惊扰小姐,小的该死。”
“无妨。”苏愿开口道。
落石,石头。
苏愿突然想到,在梦中,柳姨娘的兄长不过是不入流的九品小官,后来却入了凌王的眼,成为了京中新贵,而柳姨娘的身份在苏府也跟着水涨船高,不然父亲也不会将柳姨娘抬为正妻。
既然如此,苏愿便不会再给柳家崛起的机会,柳文涛所得机缘,她要夺过来。
苏愿在心中盘算着,但却也不急,这件事情,是明年秋天才会发生,而她,现在有更多的时间去准备。
快一个时辰,马车便到了庄子。
苏愿一进正院,便见沈氏身边的大丫鬟芳菲已经站在门口翘首以盼了。
见到苏愿一行时,芳菲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大声地说道:“夫人与奴婢说小姐回来了,要奴婢出来瞧瞧,果然母女连心,奴婢刚出来不一会儿,就见到小姐了。”
“娘亲今日怎么样,可喝了药?”苏愿被芳菲扶着进了内室。
沈氏原本身子就弱,自从小产后,补药就没有停过,这两年好不容易有了些起色。
这也是苏愿担心的,怕在庄子上,原本不是什么大病,却拖成了重病。
一旁的赵嬷嬷听到苏愿这样一问,眼中就露出温柔之色。
“用过药了,夫人气色好多了,就是看天阴沉着,有些担忧小姐。”芳菲回道。
屋中,沈氏正躺着,听到声音,已经坐起身来。
沈氏原本长得就貌美,生了一张雪白的瓜子脸,双眉弯弯,杏眸含愁,一张脸像是经过精心雕刻般,美的让人窒息。
她今年二十五岁,正是妇人容貌与气质最优的年纪。
生病的沈氏更是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娇俏。
苏愿的容貌与沈氏像了六七分,只是性子却极为不同,看似柔弱,其实内里极为坚毅。
见女儿进来,沈氏笑着道:“阿愿回来了,广济寺一行可顺利?”
从前因着赵氏的挑唆,母女之间感情生分了不少,但自从苏愿病好之后,母女之间,好似又回到了牙牙学语的时候。
苏愿点头,坐在床边,陪着沈氏说了一会话儿,见她神色有些疲惫,这才借口回去换衣裳离开了。
“小姐,你又站在窗前吹风,夫人知道了,定是要责备奴婢的。”绿蘅端着冒着热气的木盆走进来,急忙忙地上前将窗子关好。
苏愿笑了笑,也没有阻止,好似每日站在窗前想事情已经成为她的惯例了,她并不觉得冷。
但母亲和身边人每每见着,生怕她再病了。
绿蘅伺候完小姐洗漱后,小心地觑了一眼,抿唇道:“小姐,我们真的能在过年前回去吗?”
昨日广济寺一行后,小姐虽然未曾对她说过只字片语,可绿蘅仔仔细细地琢磨后,便明白了小姐的用意。
只是那郭夫人真的能帮小姐和夫人回苏府吗?
绿蘅心中很是不确定。
苏愿看了她一眼,绿蘅果然聪明,“放心,父亲必定会派人来接我与母亲回去的。”
御史大夫郭英为人最是刚正不阿,而陈氏怜惜她回去后必定会将在广济寺的见闻告知郭英。
这件事情,本就是苏家做得不对,而她的父亲苏世清,是个注重名声之人,特别是在谒选这种紧要的关头,怎么会留下一个刻薄嫡女的把柄在呢。
绿蘅眨了眨眼,自从来了庄子上后,她总觉得眼前的小姐有些陌生,跟从前很不一样。
从前的小姐,性子敏感又有些冲动,极易受到身边人的挑动。
但现在的小姐,变得冷静了,温柔了,也让人看不透了。
苏愿弯了弯唇角,轻声低喃道:“可以开始着手收整了。”
当初她们来庄子上很是匆忙,带的东西不多,如今收拾起来,倒是也很便宜。
话说那日陈氏离了广济寺,苏愿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和那故作坚强的模样,便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
等到郭英回府后,陈氏便提了一嘴。
第二日上朝,郭英便奏了敬文伯一本,治家不严。
敬文伯苏世平一头雾水,下朝后,原本绷着的脸庞,更加的严肃了。
东西两府,从中一分为二,看似离得近,实则大门一个在枫林路,一个在玉林巷,坐马车要走上三刻钟。
马车到了枫林路的敬文伯府,苏世平却未曾下车,蹙着眉头道:“去玉林巷。”
赵氏得知东府的马车来了,怔愣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