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愿见那人神色惶然,又是疾行而来,定是出了事。
还不等她去让绿蘅打听,齐氏便让人传了消息过来,收拾东西,趁着天黑之前回府。
齐氏并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面色不是很好,能看得出来,竟是勉强撑着。
王氏上马车的时候,一个踉跄,差一点踩空摔下马车,幸好一旁的下人眼疾手快,将人扶住了。
回去的路上,马车一路疾行,苏愿很是沉默。
王氏的手紧紧的捏着帕子,抿着唇,死死的盯着车窗外。
“夫人,您别胡思乱想……”王氏身边的嬷嬷劝道。
王氏摇了摇头,声音很是冷静,道:“嬷嬷,一定不会是他,对吧。”
嬷嬷握着王氏的手重重地点头道:“嗯。”
苏愿这才想起来,梦中,二伯父战死了,只是那时她不关心东府的事情,并未多加留意,所以梦中的印象也是极为模糊的。
她的心一紧,梦中的苏世辉于她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可现在不同,二伯父教导她骑术、箭术,待她比父亲还要好,这么好的二伯父,她只希望他能活得好好的。
可是,一切在下马车的时候,希望破灭了,府门前已经挂了白绫。
齐氏是被下人搀扶着回的松风苑,而王氏听到苏世辉战死的噩耗,直接昏了过去。
一时间,整个东府,都惶惶然。
苏愿担忧王氏,却又觉得自己留下会添乱,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苏毓似是瞧出她的纠结,直接拉着她的手道:“这个时候,我想二婶身边是需要你的。”
她能看得出来,二婶待苏愿与她和阿盈不同。
苏愿这才没了犹豫,直接往王氏的兰馨苑走去。
王氏这会已经醒过来了,她没有哭,只是眼睛红红的,身边的下人一个个面带担忧。
“五小姐,您来了。”云栽见到苏愿,连忙迎了上去。
苏愿见云栽似是哭过了,只微微颔首道:“二伯母怎么样了。”
云栽摇了摇头,轻声道:“二夫人,很不好。”
其实这个时候,王氏若能哭出来,反倒好一些,可她连一滴眼泪都不肯流,所有的伤痛都憋在心中,时间久了,怕是要憋坏了。
苏愿坐在王氏的身边,伸手握住王氏冰冷的手,柔声道:“二伯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二伯母,若是被他瞧见了,定是要心疼的。”
王氏闻言,眼泪大颗大颗地低落,依旧无声。
但一旁的丫鬟婆子瞧见了,心中稍松。
能哭出来就比憋着好。
兰馨苑的下人往西府递了消息,只说要留苏愿住些时日。
王氏从得到消息的那一刻,便一直不言不语,虽有苏愿陪着,可她依旧似是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一般。
三日后,苏世辉的遗体被送回了临安城,抬进了苏府的灵堂。
齐氏在婆子的搀扶下,扑在棺木上。
王氏也终于出声了,却是让人打开棺木,她要亲眼看看,那里面的人是不是她的夫君。
她一直不相信苏世辉就这般死了。
“嫂夫人,我们找到将军的时候,已经辨认不出来了,只是他的腰间带着这个。”
王氏颤抖着手,将那被血浸染得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荷包接了过来,荷包里面还有一张平安福,是她为他求的。
身形一晃,云栽和落雨赶紧将她扶住。
王氏紧紧地捏着荷包,将眼底的泪意隐去,淡声道:“辛苦你们了。”
棺木中的人,残破不堪,齐氏见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度昏厥过去。
可王氏只是命人打了水来,拿起帕子,她亲自为他整理遗容。
只是那张脸不知道被什么撕咬过,血肉模糊。
但王氏就是一遍又一遍地轻轻地抚着他的额头,丝毫没有畏惧,低声道:“夫君最是爱洁。”
齐氏被搀到一旁的厢房,王氏将下人们都遣了下去,只独自一人留在灵堂。
似是支撑不住,她扶着棺木才没让自己滑倒下去。
明明他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还说回来后带她去泛舟,如今却就这样躺在这里,不言不语。
王氏的手颤抖着,想要去握住他的手,可那双手呈拳状,她想握却握不到。
终于,她小声地哭了起来。
守在外面的云栽等人,听到那低低的哭泣声,也跟着抹眼泪。
二爷与夫人感情甚笃,她们都瞧在眼里,如今二爷走了,夫人可怎么办?
苏愿没有去灵堂,但她在兰馨苑中,似是能听到王氏的低泣声。
二伯父没有孩子,如今灵堂里,除了王氏,连一个送灵的孩子都没有。
若说苏家的情种,其实只有二伯父一人,他与王氏一见钟情,求娶之后,即便没有孩子,这么多年,他也不曾纳妾,甚至连一个通房都没有。
夫妻的感情羡煞旁人,也正因为这样,一个先离开,留下的那人才是最痛苦的。
苏愿从小见的都是如苏世清这般寡恩少义之人,所以觉得如苏世辉和王氏这般鹣鲽情深更为珍贵,而王氏如今的痛楚,她不敢想。
停灵七日,发丧。
这日敬文伯府的大门口络绎不绝。
只是个个都着素衣,脸上带着哀戚。
而满府的白灯笼和白绫更显得气氛哀痛。
苏愿一身白衣,走到了灵堂。
哭声愈加的清晰,她正垂着头往前走,只见三步之外,一抹玄色锦服落入她的视线,微微抬眸,朝来人福了一礼,道:“四爷。”
李宴辞轻声道:“节哀。”
苏愿垂眸,小声道:“多谢四爷。”说罢,她行了一礼,想告辞离开。
李宴辞上前一步,低声道:“中郎将死的有些不寻常。”
苏愿十分惊愕地抬头看向他,李宴辞是锦衣卫指挥使,他说其中有蹊跷,那么至少说明,他掌握了某些证据。
“若是四爷知道什么,烦请告知。”苏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