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云郡主微微偏头,只见眼睛红了,“算了,没事,今日是你的生辰,怪我不好,竟无端地发脾气,阿愿只当我失心疯了,别和我一般见识才好。”
“郡主若是真的有什么烦心事,不好向外人说,阿愿只当没有耳朵,听过就忘。”说着,苏愿捂着耳朵坐在了一旁。
安云郡主被她逗笑了,上前拉开她的手,“倒是没什么不能对你说的,只是今日人多眼杂还是算了。”
“对了,我给你准备了生辰礼物,不是很名贵,不许拒绝。”安云郡主招了招手,她的婢女上前,手中捧着一个华丽的锦盒,走到苏愿的面前打开,竟是满盒子的珍珠,个个如鸽子蛋般大小。
“这……太贵重了……”苏愿是没想到安云郡主会这般的财大气粗。
“前几日进宫,皇伯父送的,还有两匣子呢。”安云郡主说的很是随意。
但苏愿敏锐的差觉到了安云轻快语气下的悲伤。
低低垂眸,苏愿猜测,安云郡主此次的不悦,怕是与之前的皇宫之行有关。
而安云身为郡主,能被宫中在意的,还能是什么,只能是婚姻之事。
“阿愿你是聪明人,这会怕是已经猜到了吧。”安云郡主趴在栏杆上,偏头看向苏愿,“有些事情,就算想得再清楚,可事到临头,也还是难以接受。”
她从前想得很明白,身为郡主,生在皇家,她有必须要尽的责任,可当这一日真的来临的时候,她一想到要去那茹毛饮血的外族之地,举目无亲,只她一人汲汲营营的活着,便只觉得今生都没什么指望了。
可她也才明明刚过及笄,正是女子最好的年华,她刚要绽放,就要凋谢了吗?
“事情定了吗?”苏愿到底冷静,看了安云一眼,握着她的手问道。
安云郡主盯着她看,淡淡一笑:“八九不离十了,不然我这些珍珠是白得的?”
而且这几日从父王和四哥的神色,她也能看得出些端倪。
“只要一日没有板上钉钉,便有扭转的可能。”苏愿定定的看着她,神色平静。
安云郡主不知道为何,明明刚才心中还有股郁结之气,这会竟然悄然散去,明明苏愿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什么,可只要看到她这样平静的神情,她莫名地觉得还有希望。
她愣了愣,起身,伸手搭在苏愿的肩膀上,笑着说道:“阿愿,你说得对,一切还未成定局,我若是现在便认命了,只能说明我懦弱无能。”
“今日是我的生辰,特意准备了郡主喜欢的青梅酒。”苏愿笑着伸手去掐她的腰,“郡主可要尽兴才是!”
安云郡主没想到她会突然动手,腰间被她抓了两下,痒痒的,不由得笑出了声,伸手去反击,两人笑闹在了一处。
“走吧,我可不能独占你这个寿星。”安云郡主心情已然转晴,拉着苏愿往花厅走去。
这会花厅里的小姐们也都出来了,毕竟里面有长辈们,一处会拘束,出来喝茶、闲聊、赏花,都好,更自在些。
等见到安云郡主后,大家都立马起身行礼。
安云郡主神色比之刚才要清冷了些许,只淡声道:“我今日是为了阿愿生辰过来的,你们也不必有所拘束,想玩什么便玩什么,跟我来之前一样就好。”
苏愿也在一旁说道:“今日还请了梨园的赵家班,等外面热闹过了,就将人请来园中,搭个戏台。”
这事是王氏安排的,生辰自然是要请戏班子来府上热闹特闹的,园中的小戏台也早就搭好,也早就与赵家班的班主定好了要演唱的曲目。
本来有些拘谨的众人闻言,心下一松,气氛也松快了许多。
梨园的赵家班可是不好请,并不是有钱有权就能请到的。
好些人听到赵家班立马就窃窃私语。
苏瑶眼中快速闪过艳羡嫉妒,不过是个嗣女,过个生辰,比正经嫡女还要铺排,而这一切,当初很可能是属于她的!
在场的对半都是还未及笄或者刚及笄的小姐们,对那些披挂上阵戏曲没多大的兴趣,但却对其中那些情情爱爱的曲目天然的好奇。
“有《惊梦》吗?”有人问道。
“是啊,听说是赵家班的当家花旦的压箱戏曲,一般人听不到呢。”语气中带着些微的遗憾。
“自然是有的。”苏愿浅笑道,曲目是她定下的,小姐们喜欢什么,她最是清楚,个个在家中都被规矩束缚着,难得的机会,自然是想听些缠绵悱恻痴男怨女的故事。
用过了午膳,赵家班来园中唱戏。
不只是各府小姐们,就连夫人们也都听得认真,有那动情处,还有人偷偷的抹着泪水。
安云郡主倒是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反倒是去了亭子里,一人饮着青梅酒,听着从不远处传来的咿咿呀呀的戏声。
“小姐。”绿蘅轻轻地唤了一声,等到苏愿抬眸看来,她小声道,“有人送来张字条。”
苏愿闻言,看了一眼绿蘅,眉头微蹙,压低声音道:“你跟我来。”
说完,起身迈步往外走去,大家都沉浸在台上的戏曲中,并无人在意苏愿是否离开。
到了僻静之地,苏愿停下了脚步。
绿蘅连忙将字条递了过去。
苏愿只看了一眼,便低垂着一双眼眸,面上没什么表情,将字条捏在掌心,轻声道:“府上的丫鬟到底是没了规矩,这事你悄悄地往大伯母那里透个口风。”
绿蘅点了点头,很是赞同。
“走吧,去找郡主。”苏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余光却瞧见一抹衣裙,她不经意的看了一眼,嘴角微微勾起。
绿蘅刚要出声,却被苏愿抬手制止了。
跟她过来的,也就那么几个,但看那衣裙的颜色,却是西府的苏雁。
心念一动,便将掌心已经被团成一团的字条随手扔在了一旁,淡声道:“走吧。”
绿蘅闻言应了一声是,便扶着苏愿往亭子处走去。
等到走远了,绿蘅在拧着眉道:“小姐……”
她担忧那人会对小姐不利,特别是字条之事被宣扬出去,只怕对小姐名声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