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白气对她说：“我叫萧庭旭，你记好，萧、庭、旭。”
她看到萧庭旭在被子里发抖，脸色苍白如纸。
萧庭旭人已经烧得发昏，嘴里还在断断续续念叨着：“小枫……快逃……”
之后眼前的画面发生了变化，秦若枫又看到了那个火光冲天的雪夜。
她死去的那一夜。
她看到萧庭旭倒在雪地上，他身上层叠的貂裘锦缎也挡不住鲜红的血从他身上蔓延出来，将他身边的白雪染成赤红。
她看到萧庭旭的嘴勉强张合着，有白气从他的嘴里逸散出来，却没人能听到他的声音。
但是她能看懂，萧庭旭说的是——小枫。
她看到萧庭旭向着旁边努力伸出手，而萧庭旭想要触碰却触碰不到的，是她自己。
是她被射穿心口的尸体。
一个士兵打扮的人来到萧庭旭的身边，对着他举起了手中的刀。
在刀落下的时候，刀光映着火光照亮了那个人的脸。
秦若枫认得那张脸。
废太子萧鸿烨。
秦若枫惊醒过来。
夕阳渐落，漫天云霞。
没有雪色，没有火光，此前种种，不过幻梦一场。
*
秦若枫躺得乏了，起来拿了两块糕点，在庭院里边吃边走。
手里的粉荷莲子酥刚吃了半块，秦若枫就看到站在大门口的长风。
还有被长风挡在门外的另一个人的身影。
萧鸿烨。
七皇子萧鸿烨。
秦若枫手中的糕点掉在地上，跌得粉碎。
“五嫂。”
萧鸿烨绕过长风，径直走到秦若枫的面前。
眉清目秀，玉树临风，温润如玉，君子端方，这些词用来形容他再合适不过。萧鸿烨一身密合色的长衫，滚边上还有用金线绣成的蟠虺纹，举手投足间光华流转，更添几分贵气。
恍然间，秦若枫梦里的那张脸与眼前的这张脸重叠在一起，不同的是岁月的在这张脸上留下的痕迹，相同的却是那双眼中不曾改变过的冷漠阴沉。
他是从小被帝王之术教养出来的未来天子，这双眼睛便是他身为最优秀的继承人的证明。
上一世萧鸿烨正是萧庭旭登基路上最后的阻碍，就算是萧庭旭登基之后，他也依然是萧庭旭眼中最大的祸患。
“五嫂，这是送你的礼物。”
萧鸿烨微笑着递过来一个锦盒，秦若枫看着他那未及眼底的笑，没有伸手去接。
看秦若枫犹豫，萧鸿烨打开了锦盒。里面是她的枫叶金簪。
“这是五嫂的发簪，我让人修好了，特意来送还给五嫂。”
萧鸿烨上前一步，伸手抹掉秦若枫嘴角的糕点碎屑。
他顺势凑近她耳边低声道：“听说昨夜洞房中很是热闹，五嫂要是觉得五哥不行，不如……看看我？”
秦若枫被他说话时的气息弄得颈边发痒，不自觉打了个寒噤。还没等她说话，就被扯进一个微凉的怀抱里。
最先传进秦若枫耳里的是故意压低了的咳嗽声。
萧庭旭脱下身上的狐裘，把秦若枫整个包裹起来，转而看向萧鸿烨。
秦若枫看到，萧庭旭望向萧鸿烨的眼中一片冰冷，在夕阳的映照下平添了一层血光。
此时她眼前的人不再是那个缠绵病榻的无名皇子萧庭旭，而是日后踩着淋漓的鲜血和无数枯骨端坐于龙椅上的大辰皇帝萧庭旭。
“萧、鸿、烨。”只是短短三个字，但是秦若枫能从萧庭旭的声音里听出满溢而出的杀意。
“五哥。”萧鸿烨像是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对萧庭旭施了一礼，但是他眼中分明满是挑衅，“兄嫂新婚燕尔，恩爱非常，真是羡煞旁人。”
秦若枫总觉得萧鸿烨在“恩爱非常”这几个字上面似乎加重了语气。
“天色已晚，我夫妻二人还有要事，不送！”萧庭旭伸手拿过萧鸿烨手中装了枫叶金簪的锦盒，拉着秦若枫转身就走。
秦若枫被他一路拉扯着回了厢房，扯得她手腕几乎脱臼。
“萧庭旭，你放开我！”秦若枫用力甩开萧庭旭的手。
“对不起，我弄痛你了。”萧庭旭一改之前的冷硬，满是愧疚地道歉。
“萧庭旭，你到底想干什么？”
秦若枫看着萧庭旭的样子，只觉得虚伪。
既然他们都是重生而来，那么前世种种他们也应该全都记得。他们明明都已经走到了势不两立的地步，他又为什么要在自己面前装成这一副情深似海的模样？
“我说过，我想跟你在一起。即使你现在还不能接受我，我也不会让萧鸿烨靠近你。”提起萧鸿烨，萧庭旭的眼中又再次闪过一抹杀意。
“我们两个之间的问题关萧鸿烨什么事？”秦若枫不明白萧庭旭为什么要这么在意她和萧鸿烨之间的关系。
“上一世杀你的那支箭的主人，就是萧鸿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