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符惟依下了逐客令后,必是会转身离开此处的。
但在符惟依刺杀天子闻楔钰后,鲁蕴丹在面对符惟依时,行事便越发让人难以琢磨起来。
鲁蕴丹只当没听见符惟依此话,伸手轻轻地抚上了符惟依隆起的腹部,温声道:“他今日可有听话?有没有闹你?”
符惟依:“”
情姑在一旁见状,抬手挥退了凉亭内伺候的众丫鬟仆妇,随后自己也退了下去,将此处地方独留给鲁蕴丹与符惟依两人。
符惟依凝眉道:“聪远,你能否正常点?”
鲁蕴丹低笑两声,宽厚的大掌,温柔的抚摸符惟依隆起的腹部:“哦,我有不正常吗?”
符惟依扭头不看鲁蕴丹:“如此没脸没皮,你觉得正常?”
从前的鲁蕴丹,温润如玉,言行举止,君子端方,何曾如此过?
如今的鲁蕴丹,在自己面前,道一句死皮赖脸,都不为过了。
鲁蕴丹被人道没脸没皮也不恼,抬手触了触符惟依的耳侧,如愿以偿的让其不悦地回头瞪他,便笑着收回了手,温声道:“当然是正常的,只有失去你,我才会不正常。依儿,看着我与我说话可好?”
符惟依见鲁蕴丹收回了手,面上的不悦之意微收,冷声道:“你有何可看的?”
鲁蕴丹略显孩子气的一笑:“师父最好美物,以前总夸我君子如兰。依儿可不将我当做人”
不当做人?
符惟依目露惊色,委实不相信面前之人,会如此自贬,正要开口说话,便听面前人接着道:“将我当做一株君子兰,观赏便可,不必客气。”
符惟依:“”
鲁蕴丹面色不改,语气依旧温和:“依儿今日正好在观赏这园内的景色,便连同我这株君子兰,一同观赏了,这园内的花草绿叶,可有将我这株君子兰,衬的更加赏心悦目?”
鲁蕴丹话落,还颇有自得将脸凑到了符惟依面前,让她可以更清晰的细观自己。
符惟依抬眼看着凑到自己面前的俊脸,突然有些想哭,心里抽绞似的闷痛起来,知道面前这人,是故意想逗自己开心,才会如此。
符惟依轻吸了一口气,静默了半晌后轻声道:“聪远,你不必如此。温氏未倒前,我是不会再自戕的。”
符惟依刺杀天子闻楔钰后,虽被鲁蕴丹及时赶到救了下来,但其后仍是一心求死,逮到机会便要自戕。
鲁蕴丹无法,为了重燃符惟依的求生之心,只得让她知道更多,重燃她的复仇之心,便不再隐瞒,将当年符氏后族会行到灭族那一步的始末,全数告知给了符惟依知晓。
温氏早便生有谋反之心,想取代闻氏皇族,成为天下之主,首先想铲除的,便是世代忠君的符氏后族。
符氏后族,势力庞大,乃温氏一族最为忌惮的世家。
于是,温氏家主温禾诩下了很大一盘棋。
在吴奎的铁骑冲闯盛京时,手掌皇城五万禁军的卫将军乃温氏子温禾泽,假做不敌,故意保存兵力,放任吴奎兵围盛京,与朝廷谈判,最终入朝为相,就是为了借吴贼之手,铲除当世其他几大与温氏齐名的世家,后面温氏再挺身而出,准备以铲除叛贼吴奎的名义,名正言顺的把持朝政,夺得闻氏江山。
温氏撺掇天子命符氏刺杀吴奎脱困,而符大郎君真正去行刺吴奎时,温氏又向吴奎泄密了这一消息,致使这场刺杀,吴奎早便有了防备。
其后,温氏如愿以偿地借着吴奎的手,覆灭了符氏后族。
然而,吴奎的蛮横与敢想敢做,却是温氏千算万算也未曾算到的。温氏本以为吴奎不过乃轻易可玩弄于股掌之中的莽夫,倒是不想,吴奎在失了谋士关由后,行事越发蛮横不可控,覆灭了守山书院不说,更是肆意抄家灭门盛京内有名望的世家大族。
致使盛京世家逐一凋零,温氏一族伏低做小,舍好大一笔钱财,才得已在吴奎手下苟延残喘。
而那时鲁蕴丹为了救鲁氏,便借着此前鲁蕴德以他名义告密符骁行踪的名头,投身吴奎做了他的谋士。
又借用吴奎的势力查明了很多事,并借用这些事威胁了温氏,让温氏不得已只得为他所用。
符惟依在听得这些秘闻后,先是不信,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与他们符氏世代交好的温氏会行此事。
然而符惟依的不信,在鲁蕴丹拿出一连串证据下,尽数化为乌有。
如今,符惟依对温氏一族的恨,已然是超过了始作俑者吴奎,势要绝他一族血脉,才肯罢休。
“嗯,我知。”鲁蕴丹听得符惟依言自己并不会寻死,神色更是温柔了些许,伸手为她将额边散出的鬓发拂至耳后,温声道:“你还可以利用我的势力对付温氏,只要你愿好好在我身边就行。”
符惟依眸中闪过痛色:“聪远,你该知道,我在你身边,于你不利。阿弟以后必会与你一战,彼时,我必不会站在你这边,我会”
鲁蕴丹凤目微眯,问:“你会如何?你会帮符骁来害我?”
符惟依不说话。
鲁蕴丹轻笑一声:“我与符骁对上那时,他若主动将你卷入我们之间的纷争,我必要看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