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前的沈宁,这样的农活足以累得她直不起腰,面如土色。可前世三年的乡下生活,早就将她磨炼了出来。
更何况半瓶灵泉水下肚,疲乏和暑气顿时消散,腰不酸了,腿不疼了,沈宁看着青黄色麦浪,觉得自己现在强得可怕。
低头又继续忙了起来,她可没忘记要给赶紧自己找个新窝,搬离知青点。
很快在众人不可思议目光下,她提前完成了今天的工作,潇洒地跳上了田埂,收好手套,背着小挎包……
“宁宁!宁宁!”
刚想走,就听见孙苗殷切地唤着自己。
沈宁暗骂一声晦气,不得不佩服孙苗的忍耐力,明明心里恨得要命,却还能对着自己笑脸相迎。
沈宁不想搭理她,继续往前走,可孙苗却三两步追了上来,一把扯住她小挎包的背带。
“我钱都还你了,你怎么还生气?
之前是我没有分寸了,我以后会注意的。我知道你是因为要下乡,所以一直气不顺,可我是无辜的啊,你可别把气撒我头上啊。
这群知青中,你和我是一起长大的,难道我们不该互帮互助吗?”
见沈宁木着脸没说话,孙苗又接着哄道,“好啦,我都不气你昨天让我下不来台,丢了那么大的脸,你还要闹得什么时候?”
沈宁看着自己小挎包的背带被沾上泥土,心情更是烦躁,听着孙苗故作大度地自说自话,眼底满是嘲讽。
“嗯,你到底要干什么?有话不如直说,没事别挡我的道。”
孙苗脸色一僵,很快又柔声笑道,“你看你都忙完了,能不能帮帮我。
我昨天没睡好,今天连早饭也没来得吃,现在还有些晕晕乎乎的,估计是中暑了。
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总不能”
“不能,让开。”
沈宁简直被气笑了,之前竟然没发现孙苗是个脸皮如此之厚的人。
“那你把你的草帽和手套,借我用用总行了吧,做人可不能这么自私,看着同志需要帮助,却视而不见……”
沈宁看着她,忽然笑出了声,自己以前是有多蠢,竟然会被这样的人哄得团团转。
可惜自己如今已经看透了,她这副清秀外表下藏着的是令人作呕的黑心烂肺……
轻笑着,沈宁一把拽过自己的小挎包,孙苗眼神一闪,柔弱地一个趔趄,竟摔倒在田埂上。
“你们在干什么!”
何大志和方恒扛着锄头从远处走了过来,语气带着不满,“大老远就看见你们两个拉拉扯扯,活干完了吗?”
沈宁还没说话,看热闹的蔡美娟就开了口,“那个沈知青可真不像话,没看见大家都忙着吗?
自己干的活轻松,忙完了也不知道帮帮别人,大家都是一个集体的,怎么这么自私。”
沈宁冷笑,“那你帮她干!”
蔡美娟一噎,她自己的活都忙不完呢,哪有力气去帮别人。
这个沈宁说话也太冲了。
她自诩性子良善,温柔大方,最见不得斤斤计较、咄咄逼人的行径。
因此对沈宁的十分不喜,“我是没有能力,哪像你既没有集体荣誉感,还小气得要命。
别人只是问你借草帽手套,你自己都用完了,为什么不借?真是给我们知青抹黑。”
孙苗像是瞬间找到同盟,双眸含泪,委委屈屈地在方恒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美娟姐,你别误会,宁宁自幼丧母,沈叔叔宠她宠得太过,所以她性子有些自我”
蔡美娟白了她一眼,“什么有些自我,说白了不就是自私。
你看看她遮得严严实实,除了草还要戴手套,哪有半分吃苦耐劳样子,我看就是缺乏教育,就该让她”
“你自己的活干完了吗?”
何大志是何家村的大队长,在何家村很有威信,他皱着眉头看着这帮知青扯皮,心里只想骂娘。
蔡美娟瞬间像是打蔫的茄子,“还还没……”
何大志毫不客气地批评到,“就这点活儿,墨迹一天还没干完,还有空去说别人?
人家小沈知青昨天刚下乡,今天第一天下地干活,你看看人家就干得又快又好。
你呢,都下乡一年了,你看看你干的活,我都替你臊得慌!
今天这片地你要是干不完,我看你这工分也别想要了!”
蔡美娟瞬间消停了,委屈地低头干活。
孙苗瞬间捏紧拳头,讨好地看向何队长,“都是我不好,我连着两顿没吃饭,头也晕得很,可能是中暑了。
也是我不对,沈宁脾气急,我不该”
何大志转过脸看着孙苗,眼神满是嫌弃,“你也不要说那么多废话。
你是瞎了吗,连庄稼和杂草都分不清?你看看这好好的庄稼给你糟践成什么样!
你说你,六岁的,不,三岁的孩子都干得比你好!
你今天没有工分!明天你就去扫牛棚吧,可别霍霍庄稼了!”
这劈头盖脸毫不客气的责骂,让孙苗羞的抬不起头,刚想辩解几句,何队长却头也不抬气冲冲的走了。
孙苗的眼泪这回是真的控制不住,“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沈宁没忍住噗嗤一笑,方恒皱眉,虽然孙苗有错,可沈宁此刻嘲笑实在过分,带着因灾乐祸和落井下石的意味。
偏偏一低头就看见草帽下细嫩幼滑的半张脸,劳作过后泛着淡淡的红晕。粉唇微翘,纵使没看见她的眼睛,也能想象出眉眼弯弯,狡黠可爱的模样。
训诫的话瞬间梗在喉咙里,沈宁像是察觉到他的欲言又止,手指轻抬草帽,微微歪头,露出星子般明亮的眼眸,“怎么,你还有话要说?”
方恒耳根一热,竟有些结巴,“没……没有,你回去路上小心些。”
“哦。”沈宁潇洒转身,只觉得方恒这嘱咐实在有些莫名其妙,大白天的,这里离知青点也就一里路,能有什么事?
可孙苗却没错过方恒脸上的红晕,和闪烁的眼神。
登时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