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过年,风雪却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江云一个人住在山洞里,白天挖草药,晚上识字,将宋安给她的“千字文”一遍遍书写在地面上。
尽管她并不认识上面的字,却硬生生把它们都记在了脑子里。
这些天她想了很多,想要查出真相,揭开堂守业的假面目,她必须得自己强大起来。
这一世很多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改变,堂家那几个兔崽子暗中肯定能联络到堂守业,若是他知道那几人出了事,想要对付自己不过轻而易举。
为此,她像是一只豹子蛰伏起来。
一晃一个月过去,冰雪消融,天地回暖,江云知道属于她的春天来了。
可让人难过的是,这一个多月宋安都未曾出现过。
仿佛他从未出现在江云的生命里。
一个多月的时间江云挖回来的药材几乎将宋安的山洞堆满,闲暇之余除了写字,她还学会了打猎。
住着温暖的山洞,吃着丰盛的食物,江云小日子别提有多滋润了。
这一日天朗气清,江云照旧从后山那处小路下山去镇上打探情况。
下山的那条路被她走过无数次早已如履平地。
即便没有宋安带着,她也能来去自如。
没多远便看到前方一阵骚动,江云赶忙闪身躲进路边的丛林。
走的近了才发现来人竟是老熟人了。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前世瘸了的那条腿好似又疼了起来。
跑在最前面的,俨然就是刀哥。
“哎呀……不行了……大哥……咱们歇……歇歇吧……”
一人哀嚎一声瘫软在地上,紧接着下饺子似的扑通通其他几个都软了下来。
江云数了数,加上刀哥一共六个。
将自己往暗处藏了藏,江云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几人,心底生出一抹疑云。
这几人一向嚣张,前世每每来家中要债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她何曾见过几人如此狼狈的时候?
刀哥只略喘了几口气就骂骂咧咧的喊人:
“行了!赶紧跑,再不跑小命就没了!”
一人绝望的看了一眼石头镇方向,眼泪唰的就流了下来:
“大哥……他们……他们好像是冲着石头镇去的……我……我爹娘还在镇上呢……”
江云心中疑惑,这几人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有人呜咽出声:“刀哥……呜呜……我想回去……我娘还在镇上……”
有一人哭,其他几个也跟着哭死起来:“我妹夫一家也在,我那小外甥才刚满月啊……”
哀痛是会传染的,没一会儿几人就哭成了一团,只有刀哥始终黑着一张脸。
江云想到什么心里咯噔一跳,脸色也变得煞白。
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不难猜出,前世的那场劫难,来了。
强忍住拔腿就跑的冲动,江云耐着性子等几人离开。
另一边,刀哥狠狠给了离他最近的那人一脚:
“妈的!哭什么哭!要送死你们去老子可不去!那可是西狄的悍匪,你回去除了送死还能干什么?”
听到这话江云脸色又白了几分,果然如此。
西狄和大晟朝打了几十年,时有胜负。
可这十几年大晟不知怎么回事节节败退,已经接连丢了几座城池。
前世这段时间听说很多边陲小镇都遭到了西狄人的洗劫,就连石头镇都没逃过。
看这几个人的意思怕是他们提前得了消息要逃。
心念转动间,刀哥已经闷头逃走。
另有两个无牵无挂的也抬脚跟了上去,只剩下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一人看看来路,又看看刀哥逃走的方向,咬牙站了起来:
“兄弟们,你们先逃,我爹娘养我不容易,我得回去接他们!”
而后,他悲怆的朝着石头镇跑去。
其他两个也噌的站起身:“妈的!赵老二就你有心不是?大不了就是一死,老子也活够了!”
“艹!老子坏事做多了,真怕死了下地狱,这辈子就做一次好事,能救一个算一个!”
小路上再次安静下来,江云从林子里钻出来,扭头就想上山去。
可一双腿怎么都迈不动。
刚才那人的话久久盘旋在自己脑子里,让她如何也迈不出那一步。
一个多月前她离开石头镇的时候已经暗示过面馆掌柜的出去避一避,可空口无凭,掌柜的未必会信。
扭头看了石头镇一眼,江云一咬牙一跺脚,转头朝着石头镇跑去。
她这条命本来就是捡来的,能救一个赚一个!
那三人虽跑了一路早已体力不支,毕竟是成年男子比着江云还是要快一些。
江云赶到时镇子口已经骚动起来,但大多数人还是不信的。
甚至有人开口就骂:“呸!那几个臭虫的话也能信?说不准又憋着什么坏屁呢!我可不信西狄人能打到咱这来!”
“散了散了,准是骗人的!”
眼看着众人骂骂咧咧散去,江云心中一急,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
“是真的!是真的!西狄悍匪打过来了!大家快跑啊!”
众人一惊,扭头朝江云看了过来。
江云跑的鬓发散乱,满头都是大汗。
见是一个眼生的妇人,众人不由信了几分,纷纷围了上来:
“你说啥?西狄悍匪真的打来了?你咋知道?”
咋知道?江云总不能说自己重活一世,自然是知道。
情急之下她信口胡诌:“我在山上采药,远远看见的!他们就快来了,大家快跑啊!”
“哪个山?他们到哪了?”
一群人拦着她七嘴八舌问个不停,江云被绊住竟一时脱不开身。
她只是从那几个人的话里猜测西狄人离这不远,哪里知道他们到了哪儿了?
“江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