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这小妮子真是不知好歹,还敢问云娘子凭什么?就凭她能把你们娘俩领进来,就能把你们丢出去!”
一个兴坪耿直的大娘看不下去了,撸起袖子拎小鸡崽子似的拎着李大丫的后领:
“走!别逼老娘动手!”
李大丫还想撒泼,随即被人七手八脚围上来,抬着就走。
任凭她哭嚎撒泼都无济于事。
房间里,一直紧张的往外张望的黄深长长松了口气。
靖安先生瞥他一眼:“男子汉大丈夫,连这些小事都做不到淡然处之,何谈抱负?”
黄深羞愧的低下头,若不是刚才靖安先生拦着,他怕是早就冲出去了。
果然如靖安先生所说,姐姐会处理好这事。
不过他还是担心,不想让江云身处这些风波。
靖安先生虽说满眼不赞成,心底却暗叹他的赤诚。
心中有爱,方有底线。
这孩子,错不了。
只可惜经的事太少,心性不够坚定,还需磨练。
本打算把这里当成暂时的落脚地,养好身子再去找小世子。
没想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把这小子当成了自己的徒儿。
另一边,黄掌柜见事情平息也安心的去了柜台后。
老孙头今日一早就来上工了,黄掌柜腾出手来整理这些日子攒下的账单。
不整理不知道,一整理才发现这些日子的收益比得上从前一年了。
又见江云处事干脆不拖泥带水,黄掌柜心下越发满意。
李寡妇原本一早收拾了趁着众人没醒便打算离开的。
谁知走到半路李大丫突然吵着肚子疼要方便。
李寡妇不疑有他,在一旁等着。
左等右等不见人,心头突然一跳,暗道坏了。
她紧赶慢赶回到面馆后门,便见李大丫被人抬着扔出来。
听着往日一同做工的女工毫不留情的数落,感受着那些落在身上的鄙夷,李寡妇只觉得老脸都丢尽了。
偏偏这时候她藏在袖中的胭脂不小心滚落出来,有妇人捡起来惊叹:
“呷!还不知道李寡妇内里也是个骚的,竟然偷偷用胭脂!”
众人顿时哄堂大笑,各种荤话都出来了。
李寡妇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气的浑身都颤抖起来,偏偏就跟没长嘴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
众人七嘴八舌骂够了,才想着不能耽误挣钱转身回了面馆。
李寡妇浑身冰凉,失魂落魄的看了一眼犹不甘心的李大丫,突然发疯了似的扑过去对着她撕打起来:
“贱 人!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赔钱货!扫把星!你怎么不去死!”
“够了!”
李大丫突然爆发一把将李寡妇推开,她恶狠狠的盯着李寡妇:
“没本事养我你凭啥生我?要不是你我至于活成这样?都怪你!都怪你!”
她一把抢过李寡妇肩上的包袱,从里面翻出那个破旧的荷包揣进怀里,将李寡妇辛苦绣出来的帕子散落满地,毫不留情的踩着离开:
“日后你就当没我这个女儿,我也没你这样的娘!”
“大……大丫……”
李寡妇张了张嘴,声音卡在喉咙里嘶哑难听,泪水将凌乱的头发糊在脸上,料峭的寒风一吹,她从里到外都凉透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挣扎着爬起来,把满地散落的帕子小心翼翼捡起,手指碰到被人摔碎的胭脂盒,她猛地顿住,而后触电般缩了回来。
曾经那点不可言之的心思此刻都像是一颗颗钉子将她狠狠盯在了耻辱柱上。
她又有什么错?
她只不过也想像江云那样堂堂正正活着而已!
李寡妇,李寡妇,她担着这名头十几年,可谁又知道她真正的姓名?
“在那儿!贱 人,我找你找的好苦!你把老娘害死了!”
一声暴呵传来,李寡妇本能的哆嗦了一下。
看清楚来人,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第一反应是跑,但僵在地上太久她一时没站起来,跑出没两步就摔倒了。
李婆子很快追了上来,拽着她的头发就给了她几个嘴巴子:
“我叫你跑!你个丧门星!把我老李家的脸都丢尽了!”
“不!不要!我不要回去!”
她绝望的嘶喊,这一刻她才清醒的意识到等待她的是什么。
私自逃跑的女人,会被夫家沉塘的!
这种事官府都不会管,没人会救她了……
她猛然响起什么,挣扎着朝那扇关闭的小门大喊:
“江云!云娘子!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我愿意签契,哪怕卖身也行啊!”
曾经她还庆幸只有搬到新作坊才需要签契,江云不提,她便含糊过去。
不想是她自己错过了能救她的唯一稻草!
然而江云是听不到了,就在这之前,作坊有人来找她说是有事让她处理。
黄深正被靖安先生拘在屋子里读书,对外面的响动自然不会理会。
况且听到这母女俩的声音他本能想躲,自然不可能凑过去。
黄掌柜嘛,前头的客人都有的他忙了。
周大站在拐角,抱臂看着李寡妇被李家人绑回去,眼中露出一抹寒意。
另一边,李大丫也被张家人捉住,牲口一般绑住手脚压在牛车上,身上的银子自然被搜刮的干干净净。
个人有个人的造化,这些事江云不知,哪怕知道了,也不会生出涟漪。
毕竟,能做的她已经做过了。
作坊没什么大事,反倒是有件大喜事!
就在今日,作坊封顶成功,再过几日就能用上了。
刚好面馆里的药材也放不下了,等过几日作坊建好,第一批药材也能交出去了。
胡掌柜并没有明说那批药材会被送到哪里,江云却也有些猜测。
除了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