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花臂脸色惨白:“虎哥,有点邪。”
虎哥松开手,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又探究似的望了过去。
可眼前的小姑娘就是普通大学生的样子,头发用黑色的皮筋绑起来,黑色T恤和工装裤都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布鞋洗的有点发白,手腕也细细的,看不出有什么力气。
可是——他确定,刚刚自己的刀绝对没有劈歪。
虎哥猝不及防和丁萝的目光再次对视,她灰色的瞳仁颜色似乎更浅了一些,使她的脸呈现出一种不似真人的寂静。
虎哥手抖了一下,被烟屁股烫到了指头,他飞快地把烟放下,当机立断道:“我们先走。”
道上混的,最讲究这些,今天是有点邪气。
他们说走就走,一群人像是被火烧了屁股走的飞快。
房间里,丁萝像是一座雕塑一动不动,眼睛都不眨,直到丁老三连喊带嚷才把她从沉寂的状态惊醒。
丁老三扶着腰坐下,大咧咧道:“啧,你也是实心眼,钱给他们不就得了。”
丁萝从小有主意,他不给钱她自己也能活,丁老三坚信丁萝手里有钱,可她除了偶尔给黄秀华几百块以外,抓的紧紧地,半点不肯漏给她这个亲爹。
丁老三想到这就有些恼。
丁萝没心情听丁老三说话,右手攥住又松开,小拇指失而复得的感觉奇妙无比。
刚刚她好像陷入了一个及其玄妙的境界,冥冥中她有种预感,那把刀伤不了她。
丁老三:“唉,你刚刚是怎么把他们吓跑的,要不别走了,我怕他们再来。”
丁萝冷漠道:“。不。”
丁老□□了一步:“要不你把钱给我留下一点?你想去哪儿我也不管你。”
丁萝:“不。”
丁老三一拍桌子,刚刚怂的尿裤子,现在对着妻女却又凶神恶煞:“你不给也得给。”
他说着揪起了丁萝的衣服,一巴掌就要拍到丁萝头上。
黄秀华手足无措地在一旁劝,无力地说:“别,别打女儿……”
从小到大,这样的场景发生过无数次。
丁萝冷静的灰色眼球里泛着冷冽的光,她以一种极快地速度牢牢按住了丁老三的手,讽刺道:“刚刚把我推出去挡刀,现在又要伸手打我,你把我当什么?”
不就是觉得她是女的打不过他?
不就是觉得她是他的女儿就要把钱都给他?
不就是觉得她没脾气?
丁萝怒气值蓄到满格,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丁老三嘴里还在骂,丁萝抬起右手,一巴掌朝丁老三的脑门甩了过去。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丁老三直接在半空中飞了起来,紧接着甩到墙上,又重重的摔到地上,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丁萝愣了。
她原本想要还丁老三一巴掌,可她没想着把丁老三打死,而且……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黄秀华被吓傻了,然后扑到丁老三身上嚎啕大哭。
丁萝慢半拍走过去,手探到丁老三鼻尖:“没事,他没死。”
黄秀华身体抖了抖,看着她的目光似乎有些恐惧:“他是你爸,你怎么能打他?”
丁萝有些沉默,她有很多话要说,可是又知道说了也没用。
一直都是这样。
不管她坚持什么、反抗什么,在黄秀华眼里都是大不敬的。
反而是吃喝嫖赌的丁老三,在她眼里是顶梁柱,是她不能没有的男人,他再怎么打她骂她欺负她,她都舍不得离开。
“咚咚。”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有人在吗,刚刚是不是你们家报警?我们是警察。”
黄秀华吓得抖得更厉害了:“怎么会有警察?他们是不是要把你抓走?”
她死死的拽住丁萝:“怎么办?”
这个时候她又表现出母亲的一点温情来。
丁萝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也像她被丁老三驯化一样,在被自己的母亲驯化,可她终究还是不忍心,安慰黄秀华道:“没事,我去开门。”
她站起身打开门,警察举着证件,严肃问道:“我们接到报警短信过来的。”
丁萝往侧面站了站,把警察放进来,指着地上的丁老三:“警察同志,刚刚有讨债的人上门把我爸打晕了。”
丁老三裤子还是湿的,脸上红红的巴掌印醒目,一看就是被打了。
小巷子是老区最乱的街道,治安极差,催赌债的惨烈事件时有发生、层出不穷。
丁萝衣服旧旧的,头发也有些凌乱,胳膊手腕瘦骨嶙峋,一看就是个受害者。
警察把丁老三送去医院,让丁萝跟着去派出所做个笔录。
他们怕丁萝害怕,还安慰她道:“没事,我们就是了解一下情况,你做的很对,遇到这种暴力事件就打电话或者发短信报警。”
丁萝隐去了剁手指未遂这件事,把丁老三的伤推到了虎哥身上。
做完笔录,警察接了电话告诉她:“你父亲在医院已经醒了,右臂骨折,大脑有脑震荡。”
看着丁萝怔怔的表情,他们有些同情地安慰道:“别担心了,以后有什么事随时联系。”
丁萝却有些毛骨悚然。
就那么一巴掌,她甚至没觉得自己用了多少力气,就能把丁老三打成这样?
她心里波涛汹涌,面上却不露声色,走出门,听到后面几个年轻的警察小声说:“这姑娘真可怜,家里那样,以后怎么办?”
“那个赌鬼不是第一次了,赌博害人啊。”
“还是个学生呢,被追债的要到家里,真是作孽。”
“……”
这些话丁萝听过不少,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
没办法,这世界上人各有命,她天生命不好,谁也怪不了。
至少她小时候没有被丁老三打死,没有像黄秀华一样早早地被驯服。
她上了学,只要她将来肯吃苦,总会混一口饭吃,不必再过小时候那种暗无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