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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1 / 2)

凌晨三点,窗外一片漆黑,万籁俱静。

屋内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一盏小灯点着,莹莹照着桌面方寸的地方。

方柒柒长发垂在身后,无暇顾及,抱着数位板一边画一边薅头发。

作为一个插画师,准时完工……是不可能的,人的灵感一定要逼到最后才能乍现微光。

电脑的聊天框还停留在下午五点钟,编辑九鱼发出最后通牒:【明早我起床睁开眼就要看到你的画稿,否则——后果你懂的。】

【再拖稿我就亲自去你家把你揪出来,带到我办公室看着你画。】

九鱼跟方柒柒磨合好几年,催稿已经催出了经验,牢牢地捏住了方柒柒的死穴,对社恐来说,离开自己的洞穴简直是折磨。

方柒柒像是被猫死死盯着的耗子,无路可逃,前几天多潇洒,现在就多惆怅。

为了赶deadline,方柒柒一直不停歇地画到了现在,大脑连续几个小时高压运转,有些宕机。

方柒柒双眼呆滞,睫毛拼命眨啊眨,险些合上,手一松,压感笔掉落在地上。

方柒柒是不折不扣的宅女,不爱出门,皮肤苍白,身材纤瘦,头发却是天生的鸦羽般乌黑,不说话的时候很有二次元少女的味道。

可是她一个人在家,穿的是松松垮垮的大裤衩和睡衣,带着黑框眼镜,眼睛里写满了疲惫和绝望,跟二次元少女没什么关系,完全就是被摧残的毫无志气的社畜一枚。

方柒柒弯腰去捡起笔,大脑一瞬间松懈,整个人从椅子上滑了下去,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地板冰凉一片,然而方柒柒只清醒了片刻,努力了一把挣扎着爬起来。

可是下一秒,她就放弃了,干脆把头埋在椅子上安慰自己:我就睡半个小时,然后马上起来继续画画。

她心安理得继续睡了过去。

半个小时转瞬即逝,地板上抱着椅子睡得迷迷糊糊的少女毫无清醒的迹象。

半小时又半小时,天逐渐亮了,晨光熹微,透过严严实实的窗帘从缝隙里发出一点亮光。

夜猫子对亮光最敏感。

方柒柒睁开眼,然后整个人跳起来。

完蛋了,睡过头了。

明明是想说这句话,可是发出声来确实“喵呜——”

方柒柒猛地发觉,自己跳起来落在地板上,竟然是四脚着地。

从前细细的桌子腿忽然变得粗壮起来,桌面需要仰望才能勉勉强强看到,方柒柒想要擦擦眼睛,伸出手臂,才发现自己两只手都是毛绒绒的。

啊呸,这还能叫做手吗,明明是爪子。

卡夫卡的《变形记》里主角一觉醒来变成了甲虫,方柒柒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一边祈祷一边战战兢兢爬起来,还没开始走路,瞬间摔了个四脚朝天。

两条腿走路变成了四条腿走路,总感觉哪里都怪怪的。

方柒柒慢吞吞迈着不听使唤的四条腿,一头撞开了卫生间的门,想要照镜子,忽然发觉她根本接近不了镜子的最低端。

原本就不高,现在更矮了。

她仰望着高高的洗漱台,决心蹦上去。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方柒柒蹦了两次,都一头撞上了洗漱台冰凉的台面,直到第三次才勉勉强强掌握住了力道,滑进了洗漱台圆形的盆里。

光滑的镜子映照着她的身影。方柒柒扬着头,她终于看清了镜子里面自己现在模样。

一只体型中等的,带有黑、白、橘色的三花猫,额头上是三色相见的条纹,胸前和四只腿则是全白,尾巴是黑色的,在镜子里面自顾自摇晃。

方柒柒不敢置信地抬起自己的左前腿,镜子里的三花猫跟着抬了起来。

她换了方向,抬起右前腿,镜子里的三花猫做出了一模一样的动作。

洗漱盆光溜溜的,方柒柒一个不小心又摔了一跤,按到了开水龙头的按钮,凉水从天而降,瞬间就把背上的猫毛浇湿,方柒柒“喵”一声,慌乱地关上按钮,从洗漱台上逃出来。

毛发湿漉漉的很难受,方柒柒呆呆在地板上蹲了一会儿,没能克服的了本能,扭过头开始舔把自己被水沾湿的猫毛。

这真是一项大工程,方柒柒是个连吹头发都懒得吹的烂人,现在却要照顾自己这么多的毛,差点累死。

终于清理过一遍,方柒柒才想起自己得找人帮忙。

虽然事情听起来有些难以置信,但是她总得试试,看有没有人会相信她,相信她睡了一觉之后变成了一只猫。

一只矮矮的小猫蹦到桌子上,就好像要一个人蹦上三四层楼,方柒柒克服了心理障碍后,摔了几跤,终于成功落在了桌面上。

手机就安静的放在桌面上。

方柒柒艰难地按着手机的锁屏键,爪子使不上劲,她只好一整个趴在手机上,终于才费力地把手机点亮。

解锁手机屏幕需要输入密码,输入六位数的数字对一个人类来说轻而易举,对一只猫来说却困难重重,爪子比人的手掌小得多,却不比手指好操作,误触了几次之后,手机锁屏了。

方柒柒看着黑乎乎的屏幕里映照的一张毛茸茸的猫脸,从里面看出了委屈和茫然。

她老老实实等了一个小时,重新再试,这一次终于解锁成功。

方柒柒下意识打电话给自己最近联系人,编辑九鱼。

拨通后,对面利落的声音传来:“柒柒,你的画稿呢?”

“差一点点就画完了。”

方柒柒心里是这么想的,然而说出来确实“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九鱼沉默了片刻,有些怀疑地看了眼手机通话人:“方柒柒,你什么时候养猫了?”

“没有。”

方柒柒嘴上:“喵喵。”

九鱼:“别以为找只猫卖萌就能逃过这一劫,快交稿!”

不行,跨物种沟通根本行不通,方柒柒垂头丧气挂了电话。

她开了电脑,打算把画稿交了,忽然想到她可以在电脑上打字给九鱼,猫爪敲键盘比敲手机方便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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