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桂笑一笑:“这算什么主意,没法子的法子罢了,你可别提起,我已经惹了事了。”哪知道良姜却笑:“咱们这院里,你不惹事,也还有事来惹你呢,太太跟二太太也不是一天两天的,这下可好,二太太又得没脸。”
后头的事石桂隐隐听到些风声,红罗磕破了皮,把小佛堂门口的石阶都染红了一块,老太太动了气,甘氏要怎么□□丫头她不管,可若是死一个人,阴司里叫阎王记上一笔,碍了儿子冥福,她绝计不能应。
有老太太发话,紫罗是活命了,可她跟红罗两个也再进不得甘氏的院子,撵到了外头就当个粗使的丫头用着。
能活命已是不易,甘氏下这样的狠手,叶氏虽没发话,可春燕繁杏却送了药,繁杏还道:“不过一只水晶砚,真个就赔命不成,咱们院里七手八脚的打烂过多少东西。”
紫罗说是咎由自取,可要她的命也着实太狠了些,老太太气得甩了脸子骂人:“你是锦衣卫还是刑慎司?她能说这谎话,便是你平日里苛责太过,动辙打骂,这么点年纪就要她的命不成?黑了心肝不积德的东西。”
甘氏白了脸儿站着听,哭着分辨不过给个教训,实不知道下头人手上没轻重,还把打板子的婆子都给罚了。
春燕叹一声:“这姐妹两个该给大爷上香念佛呢。”这话倒是正理,若不是为着要给他打醮,这事儿哪里能惊动老太太,只怕就这么没声息的死了,外头买来的,连丧葬银子都没处送去。
石桂没去看她们,这两个叫打发到了浆洗房去,往后就要做最苦的活计,主子们的衣裳大丫头们的衣裳,纱的绢的丝的,洗了还不能掉色不能破,原来是十指不沾水,如今却是天没亮就有脏衣裳送了去,关节天天浸在水里,除了老妇,再没有这样年纪的丫头去干这差事的。
这两个原也不是省油的灯,跟在金雀后头威风得惯了,这回叫撵出来,多少人看了笑话,多少人背地里说一句该,两个本来就没根基,往后在府里更不知甚时是个头。
石桂不欲听,却架不住有人往耳朵里说,良姜自听她指点了红罗一回,便同她亲近起来,说她良心好,又有主意,愿意同她一道。
石桂只当多个人,小姑娘家家哪有几天长性,不成想良姜竟是个能静得下来的,同她一道做针线,还给石桂绣了一方小帕。
眼看七月就要到头了,陈娘子这才把余下两个属狗的丫头给送进来,带了人过来给叶氏磕头,石桂就在廊下提雀笼儿,眼睛一扫,怔住了,只觉得来人眼熟得很,才要细看,就叫茶梅拍了一下:“还不赶紧提水去。”
叶氏趁着天好要洗头,石桂应了一声,厨房里婆子送了水来,拎进房里却不用她们,石桂玉簪秋叶两个搭手拎水进去,搁下水看着茶梅玉兰拿蔷薇花儿揉出汁水来,长案上摆了十来个各色的瓶子,小匣子一看四五把长短梳子备着。
石桂才要退出去,就听见里头春燕笑道:“绿萼倒是个好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