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口,颤着声儿问:“不知,给殿下做的鞋子,合不合脚。”
太子轻声一笑,也不顾这么些丫头在,轻轻掀起袍角来:“你自家看看,合不合脚?”陈家遍植紫藤花,这会儿正是花期,风一卷,落地堆紫,他的衣角叫风吹起来,露出里头那双鞋子,脚边还纷纷落着紫藤花碎玉似的花瓣。
陈湘宁红透了一张脸,丫头扶着她回去时,她微微侧头,就看见太子还站在廊下目送她,这一番情真意热,写进诗锁在心里,画进画刻在脑中,到走得远了,才敢伸手摸一摸面颊,粉透透好似晚樱花。
她到底受了这些日子的教导,知道才刚不合规矩,宫人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儿,她却不能在那些姑娘们面前露出来,挨着栏杆坐下,好容易收拾了心绪,回到原地瞧见宋之湄魂不守舍的等着她,心底还浮起些愧疚来,只这事儿她不能帮手。
挨到宴完客,还得回去听嬷嬷说那些个人情,夜里桑嬷嬷替她守夜,看她小姑娘似的,眼神迷迷蒙蒙闪着光,面颊上好似撷取红云,似是知情,替她掖一掖被子,笑道:“娘娘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陈湘宁咬着被角,只觉得心要跳出嗓子眼,拿手捂了脸儿,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实,桑嬷嬷起身替她点了一枝安神香,这才慢慢宁了心神,睡了过去。
一样睡不实的还有宋之湄,她再不知道竟会有这样的运道,原来当作救命稻草的,眼前竟伸出松枝来,她座上一直不说话,回去的路上也不说话,到了家里隔了帘儿请完安,规规矩矩回了清凉馆。
告辞出陈家的时候,春燕便看了石桂一眼,石桂想了一路,回去告诉春燕:“陈姑娘更衣的时候,大姑娘跟了上去,像是要说些什么,白露姐姐使了我去取香包,等我再赶上去,却没找见大姑娘。”
石桂说的俱是实话,只把太子一节隐去不提,宋之湄确是跟上去了,身边也只有白露水晶两个,离开的这一段里还有甚事,她自然是不知道的。
春燕皱皱眉头,却没训斥石桂,她既有私密的话要说,随意想着法子就能指使石桂离开,添茶加水拿香帕,都是一件差事,对着她点点头道:“知道了,料得也出不了什么事儿,你歇着去罢。”
石桂心头这口气儿没松,回到屋里还得应付淡竹,淡竹连声问了陈家姑娘如何,石桂哪里有心思答她,叹一口气道:“别提了,我哪里还记着陈家怎么样,春燕姐姐让我看着大姑娘,我给跟丢了。”
淡竹才还嘟了嘴儿不满,一听她说这话“吓”得一声,挨着她坐下:“可闯祸了?”石桂摇摇头:“我都跟丢了,哪里知道,恨不得求菩萨保佑呢。”
淡竹宽慰她道:“既然平安回来了,那就是没事,跟那一位沾边的差事都不好办,得亏不是交给我,阿弥陀佛。”
石桂也跟着念了一声佛,心里却想着难道太子见了面只问一声就完了?那怎么小园里头半个人也没有,宋之湄回来还是那付情态,怎么想怎么古怪。
人人都当这事儿过去了,连春燕都没再追究,宋老太爷的病也慢慢好好起来,进了六月里,宫里这一天晒书,宋老太爷原是进宫了,却又说身子不好半途回来,一进门就去了永善堂,问道:“那一天陈家花宴,太子瞧见了家里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