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圣节即将到来。
节日的氛围愈发浓郁,冲散了学生们仅剩的学习劲头。
城堡里点缀着半颗血淋淋的南瓜头,平日懒散的幽灵们也恢复了活力,成天四处晃悠。
大白天的,三人组也总能在拐角处被吓一大跳。
而差点没头的尼克和皮皮鬼显然最是兴奋,大约每过十分钟,他们就会在城堡里转上一圈——
现在,洛白已经可以能成功报出尼克衣领的褶皱数目了。
当万圣节晚宴正式开始时,洛白注意到潘西帕金森已经恢复了大半元气,只是不再同以往那样趾高气昂得令人发指,衣着也十分朴素。
与之对比起来,格林格拉斯倒是打扮得十分精致,俨然一副胜利者姿态,正摆出甜腻的微笑对德拉科发嗲。
尽管后者并无反应,甚至将身子挪远了些,但洛白还是感到一阵恶寒。
“罗塔,赫敏目前心态良好,巨怪剧情看来是走不动了,我们该怎么办?”
洛白叉着南瓜派,拨弄了一下手腕上许久不动的幼蛇。
“不要紧。走剧情只是为了保证最后战争正常进行,像这种无关痛痒的小事件,随缘即可。不然以后五年级,难道你还得真和秋·张谈恋爱?或者送给粉□□找虐?”
“嗯,有道理。”没了忧虑,洛白饭吃得更香了。
然,好景不长。
“巨怪在地下教室里,邓布利多校长——”
奇洛慌慌张张从门口跑来,随即“扑通”一声,正面朝地,昏了过去。
像是一锅被煮沸的开水,人群躁动起来,焦虑和惶恐成了突突白烟,一个劲儿往外冒。
缀在格兰芬多队伍尾巴后面,洛白一步三回头:
那个紫色围巾翘起来,瘦高男人像被剖了内脏的鱼,软趴趴伏在地上。
如果今年的奥斯卡影帝不是奇洛,她一定会去举报黑幕。
“你还不走,等着被巨怪吃掉吗?”
一股温热的呼吸喷在后颈处,洛白觉得有点儿痒。
“德拉科?你怎么跑到格兰芬多队伍里来了?”
男孩头发有点儿乱,大约是在人群的慌乱里失了原本的造型,脸颊也红扑扑的,铺在苍白底色上,像雪山之巅的一朵玫瑰,生动得惹眼。
“还不是你慢慢悠悠的,看着就不靠谱。我怕你给老师增添麻烦,所以就过来了。”
嘈杂声中,男孩慢吞吞的调子并不突出,洛白废了好大一把劲才捕获完全。
他的身形依旧瘦削,却渐渐将仓皇逃窜的人群和洛白隔开来,如一堵斑驳古墙,易碎却格外可靠。
洛白觉得空气里都是散不去的暖意。
“那……我替老师谢谢你啦。”
德拉科瞧着被自己半圈在怀里的女孩,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家里二楼走廊尽头的油画——
年轻的父亲半搂着盛装打扮的母亲,身旁是涌动的人流和起伏的花海。
他觉得自己此刻也陷在那一片花海里了。
“哼。”
他听见自己轻哼一声,带着险些压制不住的快意。
******
魁地奇的烈火冲走了十一月的寒气,没安分几日的学生们又躁动起来。
罗恩可以打包票,整个年级里唯一全身心扑在学习上的,就只有赫敏——
甚至不包括哈莉,这个和赫敏以同一频率出现在老师办公室和图书馆的神奇生物。
魁地奇比赛日期一天天接近,洛白每天都在思索“108种”提前弄死奇洛的方法。
尽管罗塔用它万年的尊严打了包票,洛白还是忍不住想象自己从高空坠落的场面。
她忽然理解了癌症晚期日益绝望的病人。
死不过是一场另类的冒险,可当这场冒险被提前剧透时,人生的每一秒都是酷刑。
万一斯内普的反咒出了差错呢?万一奇洛的实力强了那么一丢丢呢?万一她臂力不济,手一滑呢?万一……
“啪嚓——”
是罗恩掰开脆饼的声音。
可在洛白听来,这却仿佛是脑壳撞上草坪的碎裂声。
像是一颗圆咕隆咚的西红柿,上一秒还喜气洋洋,下一秒就在地上砸了个稀巴烂,红艳艳的汁水溅了一圈。
小姑娘丧丧地回了寝室,软踏踏倒在床上,抱着狗蛋,蔫吧得像棵没水喝的小豆芽。
“去魁地奇球场,带上你的扫帚。”
罗塔跳上洛白肩头,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
“干嘛?我现在完全提不起精神陪你玩。”
“不是玩,是给你增添信心去的。”
******
下午三点整。
洛白站在整个魁地奇场的正中心,头顶是平整的天幕,坚硬的边缘在远方重峦处拐折,素白中和一点冰蓝,仿佛一月的冻湖被提前拎到天上。
风呼啦啦刮在身上,有些暖意,像是有人拿着温水浸过的锋刃,一片一片,刮下最娇嫩的鱼肉。
洛白觉得自己来到了顶顶高级的屠杀场,正享受着一场幸福的凌迟。
“所以,你带我来到底要做什么?”
无人应声。
“罗塔?你在哪儿?”
“转头,我在这里。”
都说人生若只如初见,初遇的惊艳好比压箱底的宝贝,不会被时时翻阅,但却被永远留存。
许多年后,洛白依旧忘不了这个秋日的下午——
高大男人身着拖地金纹黑袍,银白色长发被一根艳丽的红发带高高绑住,丹凤型眼睛里缀一对流光溢彩的黄金瞳孔。
他就那么远远站着,不发一言,眼睛直直望过来,好像脚底踩得不是绒绒青草,而是成堆的尸骨遗骸,成海的血肉渣滓。
男人碾过尸山人海,朝她走来,屈下身子,他们的视线在同一水平线上了。
顷刻间,头顶云流涌动,风加速了一万倍从耳畔呼啸而过,远处嬉闹的人声如烟般迅速消散,素白的天幕肉眼可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