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
过道上,男孩难得一个人,洛白走上前打了声招呼。
只是不知为何,早晨的阳光下,那苍白的脸颊粉红一片,像三月桃花,底边还冻得发白,中央却已回暖似的泛红。
“啊,有……有什么事吗?”男孩不自在地摩挲着裤兜。
“昨天没来得及和你说,今天聚会除了我们俩,还会有几个人一起。”
看到对方有些怔愣的模样,洛白抱歉地笑了笑,这件事上她确实有所疏忽。
“早点去吃早餐吧,一会儿人该多了,好的都抢不到。”她挥挥手,“一会儿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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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女孩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德拉科还是有些回不过神。
“德拉科,怎么站在这?不吃饭吗?”
身后传来布雷斯的声音。
“打扮得很精致嘛,”他凑上来,装模作样地环绕了一圈,“还喷了香水?真是好奇和你约会的女生是谁。”
想到刚刚女孩平常的模样,德拉科忽然感觉心里落了砂砾似的,一动就痒得慌,但又带着点说不出的酥麻——
连布雷斯都发现了,她倒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忽然,他又觉得这砂砾碍事得很,伸出只虚无的手,想把它捞出来——
不过就是简单的打扮,也不是为了她。她不发现最好!自己才不会为这种事情纠结。
他颇有些赌气地想。
“怎么了?这幅表情?”布雷斯凑过来,带着些好笑的神情。
男孩显然不知道心里这番天人交战已尽数写在脸上。
“都说了不是约会!”
大约是还没缓过神的缘故,语气有些冲。
“哦~不是就不是吧。”
同伴懒洋洋的拖沓调子在耳畔回响,惹得德拉科有些恼。十三岁的小男生对这般情绪十分陌生,显然还不具备完美消化的能力。
“她还带了好几个人。压根不是什么约会!”
更冲的话像蒸汽,突突从嘴里冒出来,肚里滚烫的热水还在翻腾。
德拉科看见布雷斯沉思了几秒,随即又用那副半笑不笑的恶心样子对着他。
“你不知道,有些女生胆子小,表白之前都会喊上几个朋友壮胆。还有些人,甚至会通过周遭同学的压力,迫使你接收表白。”
布雷斯挑起一双桃花眼,“这种事儿,我见多了。你就安心去吧,想想接收表白的话术就行。”
“谁说我要接收表白?”话没经大脑,就溜了出来。
德拉科不自在地抿了下嘴。
“嗯……没谁说的,我猜的,猜的还不行吗?”
高挑男孩勾着自己的脖子,嘻嘻哈哈地往礼堂走。
然而,直到一碗菌菇汤已经摆在自己面前,德拉科还是没缓过劲儿来。
脑袋像是被塞满了芨芨草,只感觉一种莫名的麻意随着植株肆意生长,而先前的不快,则全被埋进荒废的土壤里了。
该怎么接收她的表白呢?
既不能显得自己过分急迫和欣喜,又得顾及到她的心思和尊严。
德拉科想了很久,久到回复的每个字都精准无二,久到女孩那一刻的欣喜神情具化到极致,久到先前热乎乎的菌汤已经散去所有热气……
然而,思路渐渐偏了位置。
“妈妈不会干预你的友情,或者……爱情。但你有做好和她魔杖相对的准备吗?”
马尔福庄园里,和母亲的对话再一次浮现眼前。
酝酿好的情绪和话语还在心头萦绕,可德拉科却感到当头一棒。
五岁那年萌生出的叛逆和自我意识像一棵树,已经长得葱葱郁郁。
然而,直至今日,他才发现纵使向阳而生,他的土壤依旧生于阴暗,那个丑陋的、朴素的储物柜,最终没能将他拉出“马尔福”的光环。
曾经的赞誉和荣耀都褪去华美的外衣——
它们不过是打造精致的锁链,一层一层,一件一件,套牢了他的脚踝,捆扎了他的身体。
红发女孩儿像个迎风招展的太阳花,在她的灿烂下,德拉科忽然觉得自己引以为傲的这棵树原来那么虚浮而脆弱。
固执生长了那么多年的根系,早已被浸透、腐蚀、分解……
打磨好的话语倏然变得沉重了。
他几乎是生吞下最后一口冰凉的汤汁,踉跄着出了礼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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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洛白已经和赫敏一起坐在预定的包厢中,等待着几人的到来。
很快,塞德里克和秋·张都来了。
他们一人点了一杯樱桃酒,静静听着有关代言人的企划。
“所以,我能知道为什么你们会选择我和秋·张吗?”大男孩带着暖融融的笑,浅灰色的眼睛望过来。
他身旁,标致的女孩也好奇地瞪大眼。
“原因说来很简单,”洛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们对代言人的第一要求就是长得好看。”
说完,四个人都笑了。
“那不得不说,哈莉,你的眼光不错。”秋·张俏皮地眨了眨眼。
“我的荣幸。”塞德里克也大方回应。
“那我们先走了。明天就找个时间一起把代言照拍了吧。”
秋·张不经意间瞥见左侧男孩耳根的一抹红,原本活泼的笑顿了下,简单告别后,随即迅速起身,拉着男孩走了出去。
“明天见,哈莉。”男孩被拉得有些不稳,但还是侧过身笑着挥手告别。
“再见,谢谢你们了。”洛白也笑别了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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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赫敏长叹一口气,“四分之三的代言人解决了!不过……你确定马尔福会答应吗?”
“马上就知道了。”
洛白冲门口方向努努嘴——包厢门被打开,一个金色脑袋露了出来。
男孩脸色有些苍白,关上门后不自在地瞥了洛白一眼。
“你……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