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天前,格兰芬多寝室。
微醺的晚霞透过窗,散漫地照上羊皮卷,书桌正中,白皙柔嫩的指腹缓缓抚过粗粝的纸卷。
“德拉科,塞德里克,安恩特,韦斯莱双子……”
浓黑的墨水在指尖倾泻,在霞光里,仿佛流淌的游云。
“唰——”
一笔黑墨,划去一个姓名。
“塞德里克?”身后,赫敏突然凑上来,“怎么会第一个排除他啊,哈莉?”
转过身,洛白冲疑惑的小姑娘笑了笑,把玩着她垂落椅背上的几缕棕发,“大概是因为我不想破坏他和秋·张的感情吧。”
不出所料,下一秒,她就收获了一个铜铃眼的赫敏。
“他们在一起了?什么时候的事?”
“还没。不过……我估计时间也差不多了。”
眼见着,赫敏松了口劲儿。
“还没有,就是没有。”小姑娘又变回那副少年老成的模样,”而且,他们都是霍格沃茨的名人,要是真有什么,学校里早该传疯了,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反正……他们会是一对的。你相信我,赫敏。”洛白也不知道该如何向小姑娘解释,只能简单搪塞。
然而,这是赫敏,一个在某些方面固执到底的姑娘。
她微微眯起眼,又半抿着嘴。好一会儿,才开口:“明明没有任何客观证据,哈莉,你又怎么会这么笃定他们俩的感情呢?就好像是……有什么上帝视角一样。”
嗯,这还是个极其敏锐的姑娘。
“昨天,迪戈里来找过我,”赫敏继续说道,语气倒是有几分斟酌,“本来他不让我和你说的,但我觉得你还是有权利知道。”
“什么?”
“他来问我你有没有心怡的舞伴,如果没有,能不能给他些建议,他想邀请你。”
这是出乎洛白意料的事。
“我当然也不能确定迪戈里的感情,但就那一刻,站在他对面,那种清晰的、迫切的、想邀请你的心情,傻子都能感觉到。
“汉娜告诉我,其实这两天秋·张一直围在迪戈里身边,意思就是邀请他作为自己的舞伴。可他显然没有答应,甚至,还打算邀请你。”
赫敏顿了顿,“哈莉,如果他真的喜欢秋·张,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穿书这么些年,洛白罕见地有一阵“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
“赫敏,我也不知道,可是……”
可是,原著里,塞德里克就是喜欢秋张的呀。
这个世界的剧情粘度很大,自己一些堪称故意捣乱的举措,都没能改变剧情的最终走向。可以说,每一次关键的改变,需要的人为准备都是巨大的。那么,塞德里克的爱恋对象,按理来说,也是不会,更是不可能被改变的。
作为这个世界唯一的变量,她清楚自己从未产生想要扭转塞德里克感情的心理,更没有刻意而为。
如果真如赫敏所说,难道自然而然的细微变化,也会产生这么大的影响吗?
“所以,哈莉,你是真的不认为迪戈里有可能对你产生好感,还是不敢,或者不能去这么相信,这么以为?”赫敏又轻声问。
晚霞几近完全沉入地面。
顷刻间,浅淡的熏红里迸出烈火,炽热的色调覆盖了一整片天空,仿佛人世之下黄泉之上的一道曼珠沙华,亦或马嵬坡下黄土之上的一抹霓裳羽衣。
窗外最后一分淡色也消逝了。
猫一样蜷在圆形座椅里,冲着身后的灼热,红发女孩露出脆弱的雪白脖颈。
一瞬间,几乎要被那红吞噬。
大概是不敢吧——心里,传来一阵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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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敏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这边,洛白重新提起笔,一笔一划地勾去些名字。
“韦斯莱双子。”
划去时,早晨的一幕再次浮现脑海。
“到底要带我到哪儿去呀?”眼睛被两只宽厚的手掌遮得严实,身子被轻推着往前,一左一右的柠檬香皂和薄荷香皂味交叠融合。
感官中,自己已经上了好几层楼,转了好几个弯。
“到了!”
“当当当当——Surprise!”
满室甜腻的气息拥了满面。
一颗有高尔整个人那么大的巧克力球映入眼帘,球身涂着草莓、芒果色的条形斑纹,在门口滚来滚去,而地面却不是冰冷坚硬的板子,而是软糯的、泛着青草色的棉花糖。
一时,洛白惊得说不出话。
她又看到四面缀着水果片的墙,和在空中飘荡的拉丝气球。
“平时看你在餐厅吃的最多的就是各种甜点,就想着给你做一个由各种甜食组成的房子。现在房子还有点困难,但一个房间还是可以有哒。”乔治解释道,趁势捏了捏洛白的脸。
“喜欢吗,小哈莉?这里的内墙、地面都可以吃哦。”弗雷德笑嘻嘻凑上来,捏上了另一边。
救命,现实版的《查理的巧克力工厂》。
洛白几乎是用上毕生的自制力,才没有当场扑进巧克力球的怀抱。
“谢谢你们!我真的很很很~喜欢!”
“那既然这么喜欢,”乔治瞧着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眸,特地放缓了语速,舌尖迅速划过上唇,活像只千年老狐狸地问道,“那……小哈莉愿不愿意和糖果哥哥们一起出席舞会啊?”
另一边,弗雷德已经揪下了一片巧克力,笑眯眯递过来。
天知道,“我愿意”三个字花了洛白多大的力气才被最终咽了下去。
只是,现在,羊皮卷上的两人名字也被一笔黑横杠去了。
“唉,哈莉,你真的不准备接受弗雷德和乔治了吗?”罗恩耷拉着一张脸,从寝室晃晃悠悠地走出来。
“你眼睛真尖啊,罗恩。”洛白笑了。
“哼,还不是那两人整天催我。‘唉,小罗尼,帮我们问问哈莉的计划。’‘小罗尼,哥哥们的幸福就在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