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尽量对每个人友善。
这是上一次。
而这一次,男人告诉他:“观棋如观人。”
塞德里克的棋路野性而诡谲。
有时候,明明可以一招致胜,却玩笑似的放跑敌手,再设下一层陷阱,埋下一个坑洞,等待对方的又一次陷落。他追求的胜利不是简单利落的“将军”,而是将对方绝大部分棋子吃下后近乎大军压境般的“绝杀”。
“你知道猛兽最爱的捕猎方式是什么吗?”男人面无表情地问。
塞德里克没有作声。
“是放跑,然后追逐,最后撕咬至死。濒死者在绝境中迸发出的生的希望,是他们最好的调味料。”
男人像是透过棋盘,揪住了他内心深处的阴暗。
“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我们能够控制自己的兽性。”
“做个正直的人,赛德。”
一直到三年级,塞德里克都深以为然。
他宽容大气,正直善良。甚至,在最反感赫奇帕奇的大多数斯莱特林眼里,他都是个挑不出毛病的人。
他维持了自己的野心与好强,可永远胜得光明正大。他始终如一的自信,却不再显得倨傲不屑。
可是,一直到三年级,他才领会到男人那句话深藏的另一层意思:
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人应当压抑内心的兽性。那,如果境况不再安全了呢?
从前的塞德里克没有,也给不出答案。
但三年级的那个午后,女孩明媚柔和的侧脸,藏在毛绒绒的红发和青草中央,像个来人间偷渡的天使。
数不尽的流言蜚语,千斤顶般的注视和瞩目,都不曾压垮她。
躺在绿意融融的草坪上,却像荒芜里开出的最后一朵玫瑰,派生了绿洲,也供养了蓝天。
宿舍里,经常听见大小年级的男生谈论喜欢的女生类型。其中,大多数都欣赏“温柔可人”“可以激起保护欲”的女生。像雄性世界里的天然法则,好似找个这样的姑娘,倒反能衬出自己的能力。
但塞德里克知道,自己钟意的人,一定有一颗极强大的内心,有个极坚韧的灵魂。
也许是从前的自傲被磨平后催生出另一种慕强之心,又也许是未藏好的兽性激发出另一层征服欲望。
总之,在二年级的一整面密室血字前,看到那个即使被千夫所指,也不低头的姑娘时;
在三年级第一次知道校园近期流行的《日报》主编,竟然是那个端正乖巧地坐在咖啡桌前,邀请自己成为赫奇帕奇代言人的女孩时;
在四年级观赏女孩用一把火箭弩,一个“火焰熊熊”咒语,便制服了以凶猛为名的匈牙利树蜂时……
塞德里克就知道,自己沦陷了——彻底的,完全的。
如果坐在棋桌对面的是哈莉·波特,那么他的队伍大抵已经溃不成军了。
丢盔弃甲,只待敌军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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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没料想到的是,战场上不只有两方军队。
德拉科·马尔福、韦斯莱双子、西奥多·诺特、阿恩特……
这是三年级前的他从未感受过的“不安全感”。可如果境况不再安全,那么他该何去何从?
然而大脑还没给出答案,身体却先一步行事。
“乔治,弗雷德,麦格教授在办公室等你们。”
“麦格教授看起来很着急,我建议你们最好立刻出发。”
在看到阳光下近乎依偎着的男孩女孩时,他像是被三头互相映衬交错的红发刺了眼,明明是简单的传话,却带上自己也说不清的妒意。
“麻瓜的衣服还真是丰富。不过,穿起来也很麻烦就是了。”
“第一次穿麻瓜衣服,我也不太熟悉。多亏了哈莉。”
看到金发男孩几乎粘在女孩身上的视线,他忍不住放大了自己的笨拙,卑劣地引来女孩的亲近,也成功激起了马尔福的怒火。
他像是又回到了十一岁入学前的棋桌,肆无忌惮地释放深藏的兽性。
兵荒马乱的时节里,唯有兽性才能帮助自己夺得最想要的宝藏。
这大概就是他给出的答案吧。塞德里克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