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窃取机密。”牧旷达说,“最好是能将他的账目、书信一并偷来,具体价值,你们两人商量,什么留,什么不可乱动,临走时,再将他除掉,有了证据,我方可安排与西凉谈判,边令白向来有反心,赵奎死后,再无人能制他,再留下去,未免夜长梦多,须得尽早解决。”
武独点了点头,知道办成这件事,牧旷达一定不会薄待自己,正应了段岭那句“往上爬”,往上爬,却也不是容易的,这是他投靠牧旷达后的第一次行刺任务,也是一纸投名状,但他已没有选择。
“如果他是无辜的呢?”段岭突然问了一句。
武独登时色变。
牧旷达却笑了起来,注视段岭。
段岭知道这句话自己无论如何不该问,但他还是问了。
“很好。”牧旷达缓缓点头,说,“若他是无辜的,你杀还是不杀?”
牧旷达竟是把球又踢了回来,眼神里带着一股老谋深算的意味。
段岭深吸一口气,正要回答时,牧旷达却自若道:“若他是无辜的,便由你权宜行事。”
“是。”段岭落下心头大石。
牧旷达始终看着段岭,仿佛要看透他的内心。
“尽快回来。”牧旷达又说,“迁都后便是科举,不可荒废了学业。”
段岭这才与武独起身告退。
段岭回去的路上,越想越觉得牧旷达算无遗策,最后他更强调了几次,务必造成边令白自然死亡的假象,这样朝廷方可派出武将,前去接管潼关下的军队,不至于再起动乱。
“就算他是无辜的也得杀。”武独低声道。
“我知道。”段岭说,“可你不会下手的,不是么?我也不会下手,能守边关的武将不多,只要他不叛,就不该滥杀。”
说毕关上院门,回到房中,段岭又极小声朝武独说:“先拿这句话来堵他,一旦查不出什么,你就不必再缴这张投名状了。滥杀忠良,最后也会算到你的头上。”
武独眉头深锁,侧头注视段岭,段岭恰好也在看他,两人眼里带着一种莫名的默契。
“睡吧。”武独说,“早上就要赶路,莫要再想了。”
段岭回到铺前,武独却说:“你睡我的床,连日下雨,地上太潮了。”
段岭也不客气,爬上铺去睡,武独却在案前,就着昏暗的灯光看藏宝图。夜半时段岭迷迷糊糊,醒了一次,朝武独说:“你还不睡吗?”
武独“嗯”了声,透着灯光,两指拈着藏宝图,翻来覆去地看那卷缂绸,又过了好一会儿,才上床来和衣而卧,躺在段岭身边,与他同被而眠。
段岭睡得迷迷糊糊,翻了个身,一脚架在武独腰间,侧身抱着他,自动靠上来,枕着他手臂,整个人近乎缠在他身上。
武独:“……”
武独推开他也不行,搂着他更奇怪,被一个少年这么抱着,有种异样的感觉,全身登时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