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三更,段岭便与武独匆忙过去,准备今日的最后一场会面。
案上放着两卷任命状,案后还坐着两个男人,虽已是深夜,大家却还很精神,正在讨论邺城施政之事。段岭进来,告罪让牧旷达久等,牧旷达却摆摆手,答道无所谓。
“与你师兄说话去了?”牧旷达问。
“是。”段岭知道无论做什么都瞒不过牧旷达。
“一些经略,还得朝黄坚多学。”牧旷达又朝段岭介绍道,“这位是林先生。”
案后一人名唤林运齐,与段岭见过礼,牧旷达说:“林先生先前追随西川盐铁使任弼升任大人,主管功名考核,想必能为你助力。”
段岭忙感谢林运齐,牧旷达又介绍另一个人,却是个武人,武人朝段岭拱手,牧旷达说:“他叫王钲,是你本家,曾是先帝的随军通判,征北军裁军后,便留在西川,迁都后一并来了江州。谢宥向我举荐,想必是刚正不阿的。”
一个是管擢升的,另一个则是管刑罚的,段岭知道自己身边一定会有牧旷达的人,用什么人,罚什么人,都由牧旷达说了算,否则他不会放心。也怕自己在邺城培养自己的势力,坐大后不受控制。
段岭与两人寒暄几句,牧旷达便朝林、王两人道:“夜也深了,你俩回去歇下,来日有的是时间,与太守相谈。”
林运齐与王钲便先自告退,牧旷达又说:“关起门来说话。”
段岭笑了起来,便上前关了门,房中只有牧旷达与自己、武独三人,一片静谧中,牧旷达说:“你先说吧,徒弟。”
段岭心中忐忑,知道牧旷达对自己的行事一定有很大的意见。
“想找辽人借粮。”段岭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牧旷达。牧旷达听完以后说:“费宏德确实在耶律宗真身边,如你所料,此事可行。”
段岭点点头,又大致把黄坚告诉他的,以及自己的一些想法,朝牧旷达详细解释,最后,牧旷达说:“没有问题,想得很好。你还有没有别的可说?”
段岭知道牧旷达一定要问,自己为什么会自请前去邺城。
“没有了。”段岭说。
“你是新科探花。”果然,牧旷达说,“为什么想去邺城?为什么不先与师父商量?”
牧旷达慢条斯理地说着话,段岭却知道若是一个不小心,答错了话,就将引起他的戒心。事实上此时牧旷达已经对他生出猜疑了,毕竟先前未曾深思熟虑,未与牧旷达商量这么大的决定。
“是我让王山这么说的。”这个时候,武独突然开口道。
“不。”段岭说,“是我自己这么想的。”
他示意武独不要揽到自己身上,朝牧旷达说:“想……与他多聚些时候。”
牧旷达设想过这徒弟的许多个回答,却不料最后得到的解释,居然是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