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也不能再叫红荞准备洗澡水呢。
孟珠越想越害羞,身体缓缓滑进被窝里,小手扯过被头蒙住脸。
燕驰飞大手一捞,把她挖了出来。
两个人安静地对视着,房间里只听到炭盆里银丝炭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好一阵,燕驰飞才迟疑地开口:“我觉得……还是等到成亲后吧。”
“喔。”孟珠还是重复先前那句话,“我听你的。”
只是为什么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隐隐约约有些失望呢?
十一月十三,与上辈子同样的日子,京营大军开拔,奔赴北方边境,与瓦剌开战。
那日温度骤降,天空中微微飘洒细雪,饶是军队御寒衣物充足,战士将领们又有铠甲在身,也难敌冬日严寒。
唯有燕驰飞,戴着孟珠亲手缝制的羊皮内加绒手套,心中绵绵暖意似乎源源不断地传递到全身,不但不觉得冷,反一副如沐春风的模样,让本来对科举出身的燕国公世子抱有偏见的部分将士,不由得改变了看法。
很快到了新年,燕靖与燕驰飞父子两人皆不在家,燕国公府过年时便显得冷清许多。
元宵还没过,便传来了坏消息,燕冬夫婿的曾祖父过世,于是丁老爷和丁家两位公子都需丁忧离京,亦既是说,马上要来到的二月春闱,丁二公子不能参加了。
燕冬随婆家众人一同启程返回家乡安阳,月余后写信回娘家报平安,提及离京途中遇到流民抢劫,丁二公子不慎跌落河中,身染风寒,一直未愈。
燕老夫人担心小女婿,命燕鸿飞借生意之便,搜罗各种药材送去。
二月书院开学,孟珠和蒋沁惊讶地发现杨蔓君竟然也成了学生中的一员,并且与她们同年。
只是她们并不知道,这事并非杨蔓君意愿,实在自从倪之谦来到晋京后,杨蔓君惦记情郎,日日都要找理由出去,燕老夫人嫌她心野,想给她收收心,再加上燕驰飞离开了,杨蔓君暂时没了用处,便让二儿子燕竣想办法把她送进书院来接受贵女们的教育。
蒋沁还惦记着杨蔓君并未搬离燕家的事情,在书院里朝夕相处,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我听三哥说,蔓君表妹与那家房主约定于正月入住,怎地却迟迟不见动静,这样岂不是白交租金。”
杨蔓君本就有些心虚,又不好意思直说自己先前说得不完全是真话,只能含糊地应付说:“因为……我没有足够的银钱,所以便把房子让给了我爹的一位学生,他将参加春闱,正好在正月初到了晋京。”
蒋沁和孟珠的生活中是不存在“不够银两”这种事的,所以杨蔓君一说,她们立刻觉得是自己疏忽了可能存在的问题,冤枉了对方。
“蔓君表妹如果手头不方便……”孟珠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实在是从来没遇到过如此情况,连想帮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帮。
蒋沁还比她灵醒些,问起杨蔓君是否需要借钱。
杨蔓君见她们两人实在少见的善心,再说话时便诚挚许多,“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若是我今日不够钱便问你们借,又没办法赚回来,岂不是越欠越多,永远也还不上。我平时有做绣活送到布庄去寄卖,虽然赚得少,但总能攒出来的。”
她志气高,孟珠和蒋沁都很欣赏,三人渐渐相熟起来。
整个二月里,最受关注的便是春闱。
待到三月初殿试放榜,燕骁飞被钦点了三鼎甲之首的状元,授翰林院修撰一职。
有人说燕家一门三父子,没有半个平庸,皆是芝兰玉树,人才出众。
也有人说,燕骁飞并非真材实料,皇上此举是为了安抚远在边关作战的燕靖与燕驰飞父子,给燕国公府再添一桩荣誉。
议论这些的,全是外人。
孟珠和蒋沁等人,关心的重点却在燕骁飞当了状元竟然未敢游街,也不知是否生怕重蹈秋闱时的覆辙,再被庄敬郡王榜下捉婿。此事早已成了他们几家年轻人之间的笑谈,就连远在安阳的燕冬都特地写信来问。
至于倪之谦,则是三甲第二十二名,也入了翰林院,成为庶吉士。
杨蔓君欣喜异常,连原本不大愿意到书院读书的事情都变成了她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晋京最好的理由。
她们热热闹闹地读书嬉闹时,孟国公府的芙蕖院里,孟珍一直冷冷清清地过着日子。
自从那次设计孟珠不成反害了乔歆后,孟珍便没再动过歪脑筋,一来她怕万一被家人发现,不知道会不会又被送去哪里,二来她发现了被太子妃相中的人并非孟珠,而是蒋国公家的孙女蒋沁。
嫉妒当然还是嫉妒,可她够不着人家,便是嫉妒得发狂又能如何?
燕老夫人虽然仍对孟珍不假辞色,却督促着孟云升夫妻两个给她定下了一桩婚事,对方是孟云升从前的下属,如今驻守在蜀地,官职不高,只是个从五品的镇抚,但胜在人品可靠,因为是普通人家出身,得到孟国公府青睐欢喜还来不及,自也不会计较孟珍曾经有过不好的名声。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事情再起变化,婚期便定得急,四月里才商定亲事,八月就要成婚。
晋京有个习俗,远嫁的女儿在婚礼前,需由姐妹与闺中密友陪伴一同出行数日,代表即便离乡别井也不忘旧日闺中情谊。
当初乔歆的事情虽然没有查到夏侯芊头上,但她与孟珍各自心中有鬼,十分默契地互相不再来往,连书信都不曾互通。
而当年在书院的朋友,早在孟珍于长公主府出丑后便与她疏远了。
是以,若寻闺中密友,孟珍如今是一个没有的。
唯有孟珠,因是她的亲姐妹,注定逃不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