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缓缓落下,华灯璀璨,随浅一个人站在顾氏楼顶,与漆黑的苍穹融为一体。
她微微眯起双眸,初春的风乍暖还寒,她及腰的黑发随风散在空中。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顾景桓,来了。
清冷的容颜终于有了一丝龟裂,却在转身的瞬间,收敛干净。
随浅平静地看着他。
这些年她在国外,虽没有刻意打听,却听说了不少他的事迹。
五年前,他以铁血手腕将亲生父亲顾泽涛赶下台,以至于顾泽涛受刺激中风瘫痪,被送往加州疗养。
而他一手掌控顾氏,接连几个大项目全面盈利,一举成为a市首富,商界传奇。
同年,他和随家女婿的私生女童梓琳订婚,据说他将未婚妻寵上天……
“顾董,知道您日理万机,我不会耽误您太久,五分钟就好。”
随浅微笑开口,完美的背部线条优雅如天鹅。
“咔!”
打火机中的青色火苗蓦地蹿高,照亮了男人硬朗如刀刻般的俊颜。
顾景桓吸了口烟,幽幽地道,“说。”
“随氏流动资金不足,几个重要项目都被迫停工。希望顾董能借一百亿周转一个月。
我相信随氏有这个能力恢复过来。”
随着顾景桓移动的步伐,随浅的目光也跟着移动。
“顾董,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随氏根基百年,虽然经营不当,但我会尽全力挽救。希望顾董能施以援手。”
大提琴般的悠扬女声散在空气中,如烟般渐渐消弭。
顾景桓却是一言未发。
随浅近乎贪婪地看着他的背影,将近一米九的身高,一身昂贵精致的黑色西装完美贴合他挺拔的身形,他单是无声地立在那儿,就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势。
“嗓子怎么了?”空了许久,低沉磁性的男声骤然响起。
“感冒。”她愣了一瞬,轻声道。
顾景桓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空灵如天籁的女声突然低沉宛若中年男声,感冒还有这功效?
不想多谈这个问题,随浅道,“顾董,我先前说的……”
“凭什么?”他打断她。
“……嗯?”
他徐徐转身,嘴角的弧度上扬。
“我顾景桓凭什么帮你?”
随浅身形一震,她扯了扯唇,“如果顾氏不注资,和莫氏也不会坐视不管。与其让或莫氏有能力与顾氏竞
争,不如顾氏独吞这块蛋糕。四大家族,我更倾向于顾氏。”
“原因。”
“因为顾董是顾氏的掌舵人。”
顾景桓深深地吸了口烟,将烟蒂扔在地上。
“如果我说我不感兴趣呢?”他投向她的目光幽暗深邃。
随浅直直地望回去。
外婆曾经对她说,别人看你你只有勇敢地看回去,对方才不会小瞧你。
“顾董有什么条件,请讲。”
“你。”
她冷静的面容有一瞬错愕。
他却蓦地凑近她,“我要你。你敢给么?”
随浅凌乱地退后,偏头躲开了他的视线。
“躲了五年,还没够?”顾景桓声线冷沉。
“顾景桓,你别闹。”她的声音在抖。
风中却突然传来他的嗤笑声,“还和当年一样清高啊。我还以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随浅咬着唇瓣,漠然不语。
顾景桓摸出兜里的烟,又点了一支。
“五分钟到了,随小姐请回。”
随浅的手缓缓收紧,掌心抠出了血。
脚像是灌了铅,她一步步挪向出口,却还是在门口停住。
“顾景桓,如果我还你那条命,你帮我好不好?”
还记得,十年前
的夏季,顾氏年会。
她因为无聊跑到楼顶,却见到了看风景的他。
她以为他要跳楼,一脚踢飞挡住路的石子,和他说,“108层够高,能摔死,跳吧。”
他以为她在搭讪,淡淡一笑,“可惜了,没人给我收尸。”
说得戏谑,可他的笑,却太绝望太凄凉。
他应该是个可怜人,彼时涉世未深的随浅想。
她难得动容,“你跳吧。跳了我给你收尸。”
似乎是被她的话触动,他终于转过头正眼看她,目光深幽。
她不甘示弱地望回去,微扬小脸,任他打量。
半晌,他突然露出一抹笑容。
那笑容敢让天地失色,能让万花羞惭,也让随浅生生地看愣了神。
她从没有见过一个人的笑容,能将纯净和邪魅融合得这么完美。
随浅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在她发呆的当口,顾景桓已经潇洒地离开,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小丫头暂时不劳烦你收尸了。该死的人都还没死,我急什么。”
回忆戛然而止,随浅回到了现实。
她的视线胶着在顾景桓身上。
如今的他比十年前更加深不可测了。
“顾景
桓,我把那条命还你。”她淡淡开口。
“还?你怎么还?”
一向情绪控制极佳的顾景桓,脸上竟然闪过一丝狰狞。
随浅突然动了,她快步走过他,掌心落在水泥檐台上,双臂一撑,灵活地坐了上去。
顷刻之间,她纤细的小腿就悬在了四百米的高空上。
身旁的顾景桓,俊容蓦地一寒。
“我跳下去,你救随氏。这条命五年前我就该还你。可随氏不能败在我手里。我希望,你救救它。”
她白得透明的小脸微微扬着,空灵氤氲的丹凤眼无比漂亮。却让他没来由的心烦。
“你跳吧。跳了我给你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