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桓在保镖的保护下低调离场。
随浅追了上去,他给她解了围,又帮了这么大的忙,应该要谢谢他。
地下车库。
她从电梯出来,顾景桓还没走。
偌大的停车场里,她一眼就看到他。
他正倚着车抽烟,豪华的黑色迈巴赫无声地停在那儿,和它的主人一样孤冷霸道。
随浅的目光落在车牌号上——5753。
不见不散。
记忆中从她认识他,他的车牌号就一直是这个。
苏曼和一众保镖安静地立在一旁,见到随浅,她的脸上浮起笑意。
“顾董。”随浅站定在他面前。
他静了几秒,似是强调,“顾景桓。”
“……你好了么?”
“嗯。”顾景桓修长的手指夹着烟,手指微动弹去一截烟灰。
看着她的凤眸一片幽深,“你感冒还没好么?”
随浅一愣,想起前晚在顾氏天台,她胡扯的谎。
她胡乱地点了下头。
没看到顾景桓眼中的锐利一闪而过。
“一个月之内,我会把钱还上。”随浅干巴巴地说。
“你比我有钱?”顾景桓幽深的凤眸紧锁住眼前人。
随浅被噎了一下,她垂下头。
“
……没有。”
放眼全国,有几个比他有钱的?
甚至他们连他顾景桓有多少钱都不知道。
“那就别和我提钱。”
随浅摇头,她想还。
“算我入股随氏,我要百分之十的股份。如何?”
“好!不过,得等等。”随浅拧眉思索,半晌小脸透着认真。
顾景桓却低低地笑了,磁性的声音在车库里轻轻回荡。
“我等你入主随氏那天。”
“一言为定。”
顾景桓冲她微笑,他将烟蒂投进垃圾桶,做了个奇怪的举动。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坐进车里,扬长而去。
3月份的天气,总是反复无常,白天大太阳还烤得你心焦气躁,晚上一场冰冷的大雨落下,就将你心头的热情全部浇熄。
记者会结束之后,童战国让她晚上回家,说是有话和她说。
随浅等到十一点半,童战国才回来。
他今天喝了不少的酒,以至于随浅站在一米之外还能闻到浓郁的酒气。
“浅浅啊,爸爸今天找你,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想和你聊聊天。”童战国语重心长地说。
随浅默不作声地看着童战国一张一合的嘴型,神思飘
远。
她的父亲,虽然年过五旬,但依稀能看到年轻时的英俊,否则当年一文不名的时候他也不会被小他十五岁的季蓝看上。
他舌灿莲花,否则当年也不会将木讷的母亲哄得团团转。
他也很有商业头脑,否则不会让外婆对他青眼有加,把持随氏多年。
“浅浅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谈朋友了么?”童战国说了很多,终于绕到了正题。
“没有。”随浅开口,声音低沉。
“你和顾景桓是不是真的?”童战国语气很关切,讽刺得是,他却完全没注意到她的亲生女儿声音变了。
“父亲,我和顾景桓……”
“没关系。如果你真的喜欢顾景桓,爸爸也支持你。”童战国打断她,语出惊人!
“你和梓琳一样,都是爸爸的女儿。如果顾景桓是真的喜欢你,那爸爸也没意见。”
终于听明白童战国的弦外音,随浅彻底收声。
“浅浅,你别误会,爸爸不是试探你。白天记者会,那么多人,爸爸要是不做点表示,媒体会对梓琳的婚事起疑的。爸爸也是逼不得已才对你严厉了点。”
童战国绕过书桌,走到随浅
身前,想伸手拍她,却拍了个空。
童战国呵呵干笑两声。
“浅浅啊,你回随氏当项目经理,以后就是随氏的员工了。好好干!回头等你姐姐结婚了,副总裁那个位子就是你的!”
随浅控制住皱眉的冲动,只是,童战国的脸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了?
“今天爸爸和谈了个投资合作。浅浅,这个合作爸爸思来想去还是想要交给你负责。爸爸相信你的能力。这次和的合作非常重要,只有交给你爸爸才放心。”童战国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我会好好做。”
纵使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随浅也不忍心放过这个唯一深入随氏的机会。
回到客房,她埋头钻进被子里,将自己裹得严实。
瓢泼地大雨噼啪地打着玻璃窗,在窗上形成了一幕一幕厚厚的雨墙。阴风透进来,她冷得打了个寒颤。
随浅突然就想起刚上高一的那年,她因为性格寡言,和班里的同学相处并不是很好。
那天晚上她值完日要离开,却被反锁在了教室里。
电闪雷鸣的雨夜,全市停电。她一个人缩在黑漆漆的教室里,又冷
又饿。偶尔搓搓手臂,试图不那么冷。
然而凄厉的雷声让她想起母亲死的那晚,回忆像是魔鬼朝她伸出了尖利的爪子。
就在她几乎要崩溃的时候,走廊里却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教室的门被从外面打开,学校校长和主任们簇拥着高大英俊的男人走进来,看到她的刹那笑得讨好尴尬。
“顾董,人真的在这儿。”校长抱歉地说。
“你怎么来了?”
随浅扶着墙起身,掩藏起心中的恐惧。她不喜欢在外人面前,泄露情绪。
彼时她和顾景桓并不熟,这是她第二次在学校见到他。
他露出一抹招牌的笑容,尾音上扬,“接你回家。”
只有四个字,却狠狠地震了随浅的耳膜。
从九岁母亲离世开始,她就没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