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病了之后,朝暮暮在家中又休息了两日,这两日里灿灿端水做饭劈柴打扫样样不落下,还在她仓库外面简单搭了个棚子,平时晚上就睡在棚子下面。
朝暮暮甚至觉得自己被伺候出了毛病,话本子连一笔都懒得动,实在是良心过意不去,她决定先逼自己去书院里看看。
清晨,屋外传来灿灿打木桩子的声响。朝暮暮破天荒起了个早,推门便看见男人挽着袖子,露出精壮的胳膊,一掌章有力地拍在那木桩子上,听得她都有些肉疼。
瞧见朝暮暮,灿灿眼中浮现出不太明显的笑意,转身端了一碗热水来递给她。
“对了灿灿,你有看见我衣服兜里的纸条吗?”她一边喝一边问道。
灿灿摇摇头。
“真是奇怪了,怎么就找不着了……”朝暮暮嘟囔,“算了,直接去看看吧。”
朝暮暮隐约记得地址,独自出门寻着记忆找去。
朝暮暮今日走在路上,没来由地觉得哪里奇怪。
哪里奇怪呢……
分明没人看她,却好像被人跟着似的。
她反复确认前后,可实在是没个可疑人影。
……或许是自己的错觉吧。
书院很大,骛镇一些稍有实力的家长都会将孩子送到这里读书,因此也不难找。
朝暮暮进去的时候,恰巧碰上一些书院的学生来上学,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她总觉得有不少视线看过来,或许是有了前几次的经验,她忍着没看回去。
“你不是书院里的学生。”门前的两排侍卫拦住了朝暮暮。
书院里头几乎没有女子,因此朝暮暮一进去确实有些扎眼,加上她东张西望的样子,被拦下来也不奇怪。
可是书院外头站那么多侍卫干什么?又不是什么王府。
她压下疑虑,道:“我是来应聘书童的。”
一位侍卫眯了眯眼,道:“行,这里头左拐直走,你去与管事儿的说。”
朝暮暮乖巧地拐进去,到末尾一个小房间那儿推门进去。
里头藤椅上坐着一个戴帽子胖乎乎的中年男子,朝暮暮有些小警惕,便先在门口站着确认了一番。
“您好,是这儿招纳书童吗?”
胖男人睁开眼,和善地笑了笑:“是,姑娘进来坐。”
朝暮暮刻意没有将门带上,胖男人似乎也不在意的样子,给朝暮暮倒上一杯茶水。
“姑娘哪里人?自己出来打工?”
朝暮暮坐端正了身子,道:“骛镇人。”
“何人引荐?”
“唔,书画阁的刘老板。”
“哦~”男人笑起来的时候有几分精明,“刘老板与我们书院很熟,咱们书院的书本都他那儿进来的。”
朝暮暮应了一声。
“咱们这儿书童,主要就是伺候好这帮少爷们,打扫桌椅端茶倒水,有时候还要负责清点一些用品,总之什么都干,你一个姑娘遭得住吗?”
“这儿包吃住吗?”朝暮暮并未回答,反问道。
胖男人哈哈一笑,道:“包,每月一千文。”
朝暮暮想了想,点点头:“好,我何时可以上工?”
胖男人笑着看着她:“随时,但照身帖需要压在这里。”
“……”朝暮暮心里咯噔一声。
照身帖,是大吴每位民众的身份帖子,记录了出身地、居住地、姓名等身份象征的帖子。
先不说身为朝琬的照身帖早就烧得干干净净,她本身空降在骛镇边缘的山脚下,来路不明的,官府也不会让她办。
朝暮暮所在的山脚下也有许多这样没有照身帖的居民,都是自种田吃种田卖,官府也不太管,没有照身帖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见朝暮暮回答不上来,他又补充道:“没有那个也行,我记得应该会有一个担保字条吧?”
“不好意思,那个这两天我弄丢了……”
“你什么也没有,那可不能让你上工。”男人笑得客气。
“那等我……”
“管事儿的,我应聘书童。”这时候,门外响起了一个少年的声音。
朝暮暮刚回过头去,便僵在了原地。
“钱文生……”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自己的亲弟弟。
那个可以在她砍柴的时候在一旁嬉戏玩耍,在她做饭的时候嫌弃难吃,在她努力借着他烛光看书时关上门的……弟弟。
哪怕此时长高了,变样了,朝暮暮也不会认错。
而钱文生却像是一点也不惊讶的模样:“姐姐,十年没见了呀。”
胖男人见状,“哟”了一声,却毫不犹豫地接过钱文生的照身帖,道:“文生,你不仅要读书,还在书院打杂,没影响吧?”
钱文生细长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线,他分明看着朝暮暮,道“补贴一下家用,书院的功课不难,不影响。”
朝暮暮:“文生,我很需要这份工。”
“女孩子,总是没有男孩子能干,姐姐是千、金之躯,这种杂活还是得我们男人干呀。”他特地强调的那两个字,让朝暮暮彻底明白过来了。
他是故意的。
他在这里读书,母亲与姐姐定不会少了他的用度,何况书院招人也不止这一两天,他为何偏要在这时候来?
朝暮暮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那团郁结之气。
本以为或许生父生母真的是因为寻找自己而来,却没想到是为了钱文生能读上更好的书。
对此,她早就在心中释怀,因此也没有掀起多大波澜。
“好。”她答应一声,转身便出门。
刚要拐出去,迎面便碰上了一个结结实实的胸膛。
要死,为了显示自己的潇洒,朝暮暮转身转得比谁都用力。
朝暮暮鼻子遭了罪,传来一阵酸楚,而后豆大的血便滴落下来。
先比她呼出声的,是身后的胖男人。
他结结实实地“噗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