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命。若是日后小姐有事要你帮,你得把命还回来!”
鸳鸯怔住,越听心里越惧,后来眼神里盈满恨意。
竟是如此。
她不过是个无所依仗的丫头,这命如此贱,李惠莲这么心狠要料理了她。
心中想了又想,抬眸瞧着姜芙蕖那张脸,又震惊非常。
原来是那位金尊玉贵的小公爷的妻,也就只有这等样貌气度才能做他的妻。
权衡之下,她挣扎起身跪下,朝着姜芙蕖磕头,“从此我的命,不,还有我孩子的命全都是小姐的。日后小姐若有事,全凭小姐差遣。”
阿宝又嘱咐了几句,让鸳鸯回去别露了馅,千万不能跟李惠莲说见过她们俩。
鸳鸯发毒誓应了,找了个长木棍,拄着离开了此处。
不远的地方有几处农家,鸳鸯倒可以投宿,明日再回城里。
可姜芙蕖跟阿宝不能投宿农家,鸳鸯如今算姜芙蕖的暗棋,不能让别人发现她有鸳鸯这条退路。
阿宝胡乱地填了坑,又把屋里烧过的灰烬洒在院子里做出凌乱的样。
随后和姜芙蕖一起把两具尸体拖回了屋里,放了一把火。
做完这些,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往回走。
国公府里已经闹的人仰马翻。
顾金灵坐在竹筠苑正厅,身上穿着暗红色大氅,右手捏着帕子捧在心口,脸色惨白,眼底一片憔悴。
远房大堂哥沈子望之妻李惠莲哭的眼眶通红,不住跺脚,“哥儿,这可如何是好啊。布施神教的人把你媳妇儿和你大堂哥的通房鸳鸯给抓走了!鸳鸯还有着身子呢!”
沈惊游坐的脊背挺直,面色阴沉地扫向这厅上的人。
他只觉得身心泛着冷。
“刘嬷嬷伺候母亲不力,即日起送到乡下的庄子,称病。”
沈惊游一开口,厅上瞬间沉默。
李惠莲不哭了,顾金灵整个人愣住,一直没说话的赵桑榆猛然抬头。
顾金灵尴尬咳嗽一声,声音里带了几分急意,“我的儿,你这是做什么?刘嬷嬷她伺候了我二十几年,从未出错啊。”
刘嬷嬷扑通跪下,爬到沈惊游身前磕头,“哥儿,这是要我老婆子的命吗?送到庄子上称病,我老婆子对公府忠心耿耿,不曾有过一丝背叛啊!”
“不曾有一丝背叛吗?”
沈惊游像看死人一样看她,“上次小夫人小产前,是你去小夫人跟前倚老卖老,惹的小夫人心悸受惊。是你成日里在母亲面前煽风点火说小夫人不是。你只是个下人,成天想着搓磨小夫人。谁给你的胆子?”
“今日小夫人真是被布施神教的绑走了吗?难道不是你找人打晕了小夫人,将小夫人绑到马车上带走?你是国公府的奴仆,小夫人也是你的主子。这难道不算背叛?!”
刘嬷嬷脸色死黑,心虚地偷偷往顾金灵那边瞧。
顾金灵身子僵直,嗓子像是堆满了浆糊,“你……你怎么?”
“竹筠苑有我的人。”
沈惊游话落,一旁的陆管家揣测主子心意,拍手叫来几个下人先将刘嬷嬷堵了嘴拖了下去。
等待刘嬷嬷的将是一碗又一碗的慢毒,悲凉死去的下场。
顾金灵手心里都是冷汗。
又失望,又心寒,还带着一点畅快。
今日除了姜芙蕖,也算是好事。
瞧瞧沈惊游上次只是忤逆她,现如今都为了姜芙蕖要了她身旁刘嬷嬷的命了。
刘嬷嬷可是她当姑娘时就伺候她的啊。
果然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不过舍了一个刘嬷嬷,换姜芙蕖这狐狸精的命,也算值了。
“至于母亲,我会将今日之事告知父亲。母亲怀胎十月,生我一场。我的命是母亲的,我自然不能对母亲做什么。但父亲向来公正,祠堂族老向来严明,到时有了责罚,若鞭笞,儿子替母亲承受,若父亲同族老商议休妻,儿子也会为母亲购置宅院,奉养母亲晚年。”
沈惊游话音落下,顾金灵眼前一黑,真的晕了过去。
竹筠苑落针可闻。
李惠莲脸上的表情怎么也控制不住。
她从没想过姜芙蕖竟真的是沈惊游的宝贝,不仅为了姜芙蕖忤逆母亲,还要劝父休妻。
外头传的沸沸扬扬的说是姜芙蕖挟恩以报啊,挟恩以报能让沈惊游如此心甘情愿为她大动肝火?
现在沈惊游对亲母如此手腕,那么轮到她们呢?
“至于大嫂、二嫂,你们二位撺掇我母亲使此毒计,加害我妻。从此之后,国公府与你们断亲,沈氏族谱也请迁出名姓,日后,我们见面不识。送客。”
沈惊游脸上神情淡淡,语气更是淡漠。
李惠莲像瞧稀罕物一样瞧着他,片刻后冷笑几声,后来忍不住竟放声大哭。
她自诩了解男人,知道周幽王为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也知道帝王为了美人不思国事不设早朝。
但如今亲眼见着了,她怎么就骨头缝里冷呢。
这位小公爷,金尊玉贵,膏粱锦绣,英俊风流,这样好的人,偏偏被一个低贱的商人女给糟蹋了。
她们这些名门之女,从小琴棋书画,熏香品茶,处处高雅,怎么就让她们配了那样的癞蛤蟆?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可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公侯府里也有痴情郎……这吃人的魔窟里居然还有真情郎啊……可笑啊可笑……”
赵桑榆扶着这位妯娌,瞧着她又哭又笑的,心里五味杂陈。
再看那位不苟言笑的小公爷一眼,脸色发白。
一个男人若真是爱你,那就是像沈惊游这样眼里容不下沙子。
她本以为就算是被识破了,也不会闹的这么难看。
谁知道她们断亲了,连国公夫人也要受罚。
瞧着这小公爷冷情冷面的模样,她又怀疑这是真的刚正不阿还是爱到发狂?
怎么一点担心着急也瞧不见,只有生气呢?
若是真喜欢,不该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