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芙蕖也敷衍她,“怎可劳烦县主看望,陛下垂爱赐药,病已痊愈。”
“那小公爷……”
“芙蕖,我先去男席那边,你跟着她们去皇后娘娘宫里便可。别怕,男女席不过百米距离。有事让海棠寻我。”
沈惊游走过来将姜芙蕖的手握在手心,轻轻捏了捏指节安抚。
说完,就朝着荣安县主略行一礼,下巴微昂,神色冷淡地跟着小太监进了皇宫。
霍瑾在外面马车等候,他带着李茂进去。
荣安县主的话被打断后倒是也不恼,只是颇为新奇地观察姜芙蕖。
姜芙蕖也纳闷呢。
上辈子沈惊游别说大庭广众和她亲密,在外人面前都不跟她说话的,眼神也不给她,傲的什么似的。
如今也挺傲,但换了对象……
她转过身瞧了荣安县主一眼,见对方看自己,少不得尴尬陪笑。
大概是怕这位有身份的莺莺纠缠吧。
也是,上辈子的六公主谢扶桑就算喜欢沈惊游也没那么狂热。
当初谢扶桑见她丧夫,还常让她去宫里说话。
她上辈子寻死不成有一半原因是谢扶桑派了暗卫看顾她,不让她死。
后来谢扶桑就出家做了姑子,再后来山中出了匪盗,她为了救一个刚出生的小婴儿被匪盗打到头,死了。
姜芙蕖被人引着坐上轿子。
狭长的永巷,暗红的城墙,一眼望不到头的华贵屋脊,偶尔碰见的穿宫装的小宫女,大太监,小太监和老太监,隐隐约约的皇城佛堂钟声,闻过一次永远也忘不掉的皇城气息,阴郁的恐怖的迷惑的不住人的宫殿,太阳照耀不到的街角巷尾……
姜芙蕖放下轿帘,百无聊赖地闭目养神。
芙蕖,
芙蕖。
既来之则安之。
上辈子她痛苦的时候想过。
为什么她没有出身高贵,就像谢扶桑那样,天命之女,无人可欺,和沈惊游就是良配,谁也无法说闲话的良配。
为什么她没有聪明伶俐,身体强健,这样就能抵挡那些白天的阴谋诡计,黑夜里没有夫君在旁保护的漫长孤寂。
为什么……
在这里面摸爬滚打了一生才明白。
这里面的人无论富贵,贫穷,都是一样的。
不过是血肉之躯。
轿子停在了坤宁宫外。
下了轿子,一片香云雾鬓,花红柳绿,环肥燕瘦,百伶百俐的少女贵妇齐聚。
坤宁宫的百花园里设下宴会,众人先去席上坐着,皇后娘娘和众位娘娘公主稍后才来。
姜芙蕖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还挺靠前。
毕竟现在沈惊游是正三品,还成了名副其实的皇后党,她的位置不能太敷衍。
面前小桌上摆满了御膳房准备的美食。
不愧是皇宫,樱桃煎和不要钱一样满满一盘,还有香梨,春杏,糖果蜜饯,各种香饼点心。
姜芙蕖老老实实地吃着樱桃煎和酸杏,渴了就喝口茶,饿了就吃块糕。
但那些话啊,就非往耳朵里钻。
“你们听说了吗?昭毅将军沈惊游的妻子姜芙蕖出身江南商户,身份低贱不说,还在刚入国公府的时候就跪了祠堂,也不知道怎么气的国公老夫人,罚她罚的孩子也没了。老夫人常年礼佛,动了杀孽,内疚到去住龙盖寺佛堂了。”
“天呐,这么恶毒的吗?你从哪知道的?”
“太医们嘴根本不严,我家管家的侄子的小妾身边的丫鬟跟刘太医家厨娘的侄女的夫君的族弟互相有意,你传我传就知道了呗。”
“你瞧她那样,长得和狐狸精似的,满身华贵,一看就是乡下出身,根本不知道如何庄重。”
“听说小公爷都被她教坏了不孝顺。”
“你说她怎么没病死啊,小公爷那天仙一般的人。”
“贱人命大。”
“……”
姜芙蕖歪头瞧着旁边扎成堆的“五色花”组合,冷哼一声。
海棠都快气哭了,阿宝攥着拳头就想干架。
姜芙蕖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轻声道:
“大理寺卿家的二小姐,听说您嫉妒府上丫鬟美貌,将人失手扔进了外头荒废庄子的枯井里,怎么,丫鬟是死是活啊?您父亲专司判案,判了你没有?用不用我让人去言官那递个话?”
粉裙长脸小姑娘说的正欢,唾沫子飞溅,好像姜芙蕖倒反天罡骂晕了婆母她亲眼见着似的,听闻此语,如遭雷击。
另外几个面露疑惑,但看向姜芙蕖的眼神还是有些不善。
姜芙蕖清清嗓子伸出手打量自己戴的绿油油要出水的贵重镯子:
“工部侍郎家的长女,听闻您兄长督建河坝的时候贪污一万两被下了狱,后来放出来之后十分萎靡不振,最近找到什么更好的来钱勾当了吧?”
黄裙胖圆脸少女笑容僵在脸上。
“京兆尹家的吴小姐,和家中小厮相约在哪天私奔呢?银钱打算带几何?”
红石榴裙少女面沁冷汗,不住拿帕子擦脸。
“还有这位,这处子之……还在吗?”
一时间说姜芙蕖坏话的贵女们一窝蜂都跑了,恨不能离得远远的。
姜芙蕖最后警告她们,管不好嘴,她就去报官,她可是凑巧知道了很多人的秘密。
那些人吓的什么似的,直到皇后带着众妃嫔公主过来,才收拾好表情。
海棠一脸崇拜后,狐疑地多看了自家小姐一眼。
阿宝却见怪不怪。
海棠想了半天没想明白,后来叹口气,看来她得把小姐看紧些。
不然小姐为了不让人欺负都开始把和姑爷胡说八道那些本事都用在别人身上了。
皇后没想到今天的赏花宴出奇的安静。
往日里哪次不是一脑子门官司。
谁谁谁踩到了谁的裙子,谁谁谁被说哭了,还有闻不惯这么多女子身上香料味道的姑娘直接晕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