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子,不知怎的,父亲居然会被挑衅,出去迎战的次数越发频繁,大有种不妙之势。
时间越挤越少,偏偏谢无羁调戏芙蕖,他动手被父亲责打,对方还有脸送他去江南剿匪。
他从未这么累过。
不对。
是因为心有所求,才会觉得凭什么要这么累?
他希望占据他心力的只有姜芙蕖有关的一切,其余的,都先让路。
这个想法一天天地膨胀,吞噬了他,还有往外扩大的趋势。
“爷,您去歇歇吧。大殿下挖出来的小密道已经给堵上了,那天晚上咱们的人只是被绊住了一会儿,他并未对小夫人做过什么。倒是爷为何让我们别追小夫人呢。”
沈惊游睁开双眸,琉璃珠子清澈安宁,当真仙姿玉质的公侯之子。
只是那儒雅清隽已不在,染上层疯狂的偏执,“从她拿掉孩子时我便怀疑,芙蕖是不是有什么别的事情瞒我。到后来找到她却哄不好。”
沈惊游侧靠住圈椅,双眼波澜不兴地盯着碎成几块的木头,心想怎么也不能回归原样屏风的形状。
好晦气。
“你不知道她有多不乖,完全和换了个人一样。”
“我怎么哄她也哄不好。”
“我真的很不明白,为什么有时她冲我笑,我会浑身发冷。很恐惧。”
“以前觉得她是我的,属于我,谁也无法抢走。”
“现在觉得或许,是她自己想走。”
沈惊游手指扣在圈椅扶手,捏的手背青筋暴起,上面已经很淡的伤痕像肌肤上的雾气,同样模糊着现实。
“所以,我放她走,然后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李茂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
沈惊游好陌生。
不像他以前的兄弟。
以前的沈惊游端方君子,循规蹈矩,虽年少轻狂,可很知道收敛。
他养身养气,不饮酒,不纵欲,甚至不过分动感情。
是个悲悯的主子。
跟着这样的主子,只要形成一套行为准则,就不会出事。
但此刻这个主子自己崩坏了。
就……
为了一个女子!
脸上不忿,心想着国公爷和夫人教养出来的郎君,怎么能沉迷女色?
脑海里自动浮现一张圆圆的,样貌可爱的脸。
她更喜欢跟颜烈一起打拳,嫌他凶。
他为什么凶她不知道吗?
哄不好姜芙蕖,间接影响了他的主子,他干嘛要对她笑脸相迎。
那个蠢阿宝!
等李茂从咒骂中回过神来,沈惊游已不知去向。
紧挨着隔壁府上的一座小院是府上堆柴的地方,此时滚动着冲天的黑色浓烟。
火很快烧到了隔壁院子,但直到隔壁院子开始高喊着“走水了”“快来救火啊”的声音,他们府上才零零散散过去几个下人,双手拢在嘴边扯着嗓子喊几句意思意思,便各干各的差事走了。
被浓烟呛的流泪咳嗽的李茂,“……”
又出什么幺蛾子了真是!
等李茂找到沈惊游,就看到他手里拿着那把御赐的弓,心不在焉地扔进了火海里。
而他旁边放着几根燃烧的加了油的火把。
沈惊游捻了捻指尖上的脏木屑,俯身捡起一根火把,利索地扔进了隔壁——太子府。
没错,如今封太子旨意已下,谢无羁已然是东宫太子。
李茂骇的脸发白,便听沈惊游慢悠悠道,“一会儿把陈嬷嬷从庄子上接过来,她给当今陛下做了几年的奶嬷嬷,因儿子在公府待的不错,晚年不在宫里,在咱们府上的庄子过活。你把她接来,说陈嬷嬷老眼昏花点着了自己的屋,烧到了太子府。而陛下御赐的弓箭便在这处供奉,也给烧完了。陛下仁善,不会怪她。”
李茂,“……”
可陈嬷嬷都八十了呀,我的爷,上哪杀人放火去啊。
这跟陆小洲那岁数大糊涂的爹非说小夫人挽弓射大雁有什么区别?
刚才还骂人呢……
这是气太子殿下夜探公府,虽然没做什么,但他心里膈应,非要讨回一笔才能撒气。
从丽妃殿对太子殿下出手,到现在眼也不眨地给太子府放火。
李茂怎么不知道他的爷这么叛逆!
沈惊游扔完最后一根火把,转身,眸色淡漠,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阴狠。
他抬起一根骨节分明的白皙食指抵在唇边,那修长白指优雅如白玉,嗓音里说不出的哑,他道:“噤声。”
李茂被那双幽深冰冷的眼睛吓住,飞快垂眸。
突然发觉,他跟沈惊游还是不一样的。
若是阿宝被欺负了,他能不能这样胆大包天?
不知道。
但一定没这么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