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握住,长睫微颤,下一瞬,姜芙蕖的心魂猛然挣脱了他的身体。
沈惊游颇为着急的将刀送入心口。
鲜血淋漓滴了许久。
他脱力倒地,侧躺着,浑身汗湿着,微微喘气着,又分外期待着,定定地看着那碗血药。
“如此一来,我妻会好吗?”
风凌波终于面露不忍,他手中一扬,浮尘搭上另一条臂膀,垂眸叹气,“会的。”
“尊夫人的病会好,用过此药,下次便只用你的指尖血,只要五年,你们会重新孕育子嗣。她也会长命百岁,此生不再受其他病痛。”
沈惊游疲倦地眨了眨眼,他动了动身子,仰面躺着,慢慢地一呼一吸。
睁眼间,他睫毛剧烈颤动。
风凌波于是看到这位小将军怪异的微笑。
他说,“我魇着了,道长,道长,我看见珍珍了,”
他费力地抬起手臂指着姜芙蕖漂浮在半空中的方向,又笑,“你看,珍珍在那里呢。”
“珍珍是天下最漂亮的女子。”
姜芙蕖怔愣着与他四目相对,一动不动。
便又听沈惊游叹口气,“是我强求。”
“可我好喜欢,纵然挫骨扬灰,我也要同珍珍在一起。”
“道长,你知道珍珍有多好吗?”
“若你娶妻,便能了解。”
“岳父替女儿取名珍珍,意为此生珍爱之物,我同岳父岳母心思相同,她也是我……咳咳……”
他又咳出一口血,血痕顺着嘴角蜿蜒而下,滴落在他白皙耳际。
……
下一瞬,他面色平静地用冷水清理自己,胡乱地包扎身上的伤,换一身看不出血迹的玄衣,端着那盅药靠在马车上,挨着疼回了竹筠苑。
姜芙蕖终于想起,上辈子有一次她同沈惊游吵架,是因为对方非要她喝一碗腥臭的药。
那时她没了孩子,又被顾金灵送的通房下药再也无法生育。
心中对沈惊游有气,他一出现,姜芙蕖思绪复杂,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和他相处。
又爱,又怨,偏偏又渴望这短暂的与他相处的时间。
总是弄巧成拙。
而那次后,沈惊游每逢初一十五和她欢爱,总是会在她受不住晕过去时喂她喝一种带着腥味的参汤。
他们成婚六年,他回来的次数那样少。
空等的夜,外人的欺凌,孤孤单单的一年又一年。
而他这点怪异,终究是被冷淡的风吹散在虚无里。
上辈子他说要将顾玉珠母子接进国公府住的那夜,那被风同样吹的面目全非的凑在她耳边的热息,也浮出水面。
那夜他说的是——
“珍珍。”
“心肝儿,”
“不痛了,夫君再不让你痛了。”
那是他死前最后一次喂她喝他的指尖血。
原来那支月支香根本没有用给师爷。
他缄口不言是因为他心中有愧。
孩子没了,他终究不是无动于衷。
可……
他是她前世今生的孽缘,强行凑在一起只会家宅不宁,年岁不永。
因为是孽缘啊,怎会一帆风顺。
她也并未觉得身体康健,因为他已先被人喂过忘忧汤。
遍体生寒的凉毒从他的体,传入她的血。
于是痛。
痛极。
姜芙蕖突然笑了出来。
她皱眉望着天,眼眶发红地笑,声音里有憎恨,无力,更有万种心痛,“荒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荒唐!”
“真无趣!”
“沈惊游真是个傻子!”
“沈惊游是个傻子。”
越骂声音越低。
沈惊游咳血的样子,他们骗他吃药的样子,皇室让他拖着半死的命赶往北疆的样子,他的冷漠,他的无奈,他的欲言又止!
姜芙蕖攥攥手指,脸色苍白,惊惶地望着同样的天。
“不,我错了,不该骂天地。神明你在听吗?”
“我要沈惊游活着回来。”
“我要我们都能长命百岁。”
“求求你,”
她双手合十,虔诚跪地,一遍遍磕着头请罪。
“我不是要骂人的,我是太害怕了,菩萨,佛祖,神明在上,”
重重的将头磕出血来,鲜血污浊了眼睛,眼前一片红色。
姜芙蕖尾音低颤,“求求你们,让我们分开吧,求你了。”
……
手腕上一痛。
姜芙蕖恍惚醒来。
李太医用袖口擦着脸上的汗,见人醒了,收了针连连道:“小夫人你可终于醒了,你在梦中又哭又笑,把丫头婆子们全吓哭了。还好夫人有神明护佑。沈家有神明护佑。”
洪嬷嬷粗糙的手指抹着眼泪,她哽咽地跪在姜芙蕖床前,握着一双细嫩柔胰,“小夫人,爷活着回来了,现在东厢房,刚才醒了一次,要找夫人呢。”
姜芙蕖苍白的脸上涌现出不可思议的笑容,她反握住洪嬷嬷的手,“真的?沈郎君回来了吗?”
“真的,还打了胜仗,以后国公府的日子会好过的,纵然太子殿下如何打压,以后……”
踉跄着下了床榻,姜芙蕖歪着身子走了一步便浑身无力摔倒。
“小夫人别急!爷又不会跑了。”
春桃哭红着眼睛来扶姜芙蕖,病中的她被人扶着迈进东厢房的门槛。
屋中全是血腥气。
她小脸发皱,眼发红,提着裙摆,用了全身的力气跑向他,扑跪在床榻前。
先脱了沈惊游的衣衫摸着胸口,没有剜心放血的痕迹,可却有其他的伤痕,有的还冒着血珠,有的已经腐烂散发着臭气。
可那张脸。
神仪俊秀的脸却未受伤。
“珍珍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