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战马奔腾的声音吵醒了睡的正香的姜芙蕖。
声音持续的时间挺长,她捂住耳朵缩在温暖的被子里等了好久,把困意都消磨光,那震动地面的响声还在持续。
掀起帷幔,室内烛火昏暗,天才蒙蒙亮,下人们都没起。
姜芙蕖穿好寝衣,外面套了狐狸毛大氅,推开了门。
冬日的尘雾潮乎乎地打在鬓发间,冷冷空气吸入鼻尖,冻的她微微发抖。
起来的太早,姜芙蕖头发随意梳着,眼睛还带着朦胧神色。
一开门,院中石凳上早就坐着两个人,见她开门,也不下棋了。
“外面什么声音啊?”
姜芙蕖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手上便多了个陆枭塞过来的暖炉。
她脸色微微变了变,不着痕迹地把暖炉塞给表哥。
陆枭原本讨好的眼神中有一瞬间的落寞,转瞬就恢复如常。
小祖宗哪有那么好哄的,慢慢哄着吧。
表哥把暖炉在自己手里摸过一圈,又在姜芙蕖狐疑的眼神下重新塞回去,“好了好了,陆枭臭,表哥香香,可以用了吧珍珍。小时候也没见你这样挑剔啊。”
姜芙蕖,“!”
真想给表哥扎一针,治治这张一开口就想要被人揍的嘴。
王岭却不觉得,抬手摸了摸姜芙蕖的头,顺着毛,“沈惊游带兵走了,府中的下人们,还有海棠一家,都在去北疆路上。看来,他是不想再回这个伤心地了。”
“不过他可真够以下犯上的,行动都用战马,是生怕别人猜不到他要在北疆当土皇帝去了吗。”
姜芙蕖闻言皱眉,退回屋中厅上坐好,陆枭和王岭也跟着一起进去取暖。
陆枭进去就点亮了几盏灯,又叫了下人准备耳房的热水和早膳。
姜芙蕖任凭对方忙进忙出,想到外面的形势,不免心事重重。
要打仗了。
半晌,她道:“沈惊游肯定没走远,他哪肯这样就回北疆去?”
王岭语气幽幽,带了点酸意,“你倒是了解他。”
不光了解,恐怕心里还一直牵挂。
姜芙蕖苦笑两声,怎么可能不了解。
她跑了几回数也数不清,沈惊游的心思比海深,唯一可以猜到的一点就是他绝对不会放弃一件还未清楚的事。
他自己想不通,便不会轻易放手。
她可算是得到了血泪的教训。
话要讲完,可她觉得话已经讲的清清楚楚了。
但他会在哪落脚呢?
沈惊游带兵离开京城之后,将沈家庄子里的下人们都吩咐兵士安顿好,便调转马头一个人没带回了城里。
等他经过王宅时,亲眼见到角门开了,出来两个小厮套了马车去长街买办,不由觉得分外惊奇。
原本人去楼空的地方,不知何时又住了人。
这样大胆……
花灯节后,忠国公李星桥暴毙于府中,举国皆哀。
不过一年时光,镇国公、忠国公先后死去,梁国上空笼罩着一层黑色迷雾。
忠国公的大儿子承继爵位,二儿子李格非在北疆替李星桥设立衣冠冢,声称边疆局势紧张,不能回京城为父戴孝。
谢渐离高坐龙椅,面对李星桥的死讯并不相信。
他手里捧着那一本本为李星桥上书,请封的各种奏折,忍不住发笑,“十几年未曾打仗,居然还要朕在死后封他为王?”
丞相一跪到地,“陛下,忠国公数年前一战,令周边众国十年未犯,赔偿万两,解救奴隶数万,到现在南部州城还有许多李将军的庙宇,李将军死后,该得一份褒奖,以安慰百姓们失去李将军的悲痛之情。”
“陛下不能拂民意,令百姓心寒呐。”
谢渐离手按扶椅,冷笑不止。
怎么谣言一起来,李星桥就死了?
难道不是跑了,等着谋反?
谢无羁从百官中迈步而出,唇角勾起,阴阳怪气,“父皇,忠国公李星桥的尸体您已派了三四波仵作去验,又让李将军年迈的管家和乳母都来确认,难道还不放心?”
一语出,殿上众官齐刷刷地看向龙椅上的皇帝。
这……
不就是换了种方式在说太子殿下就是李星桥的儿子吗?!
谢渐离额角肌肉抽搐,冷冷地看向谢无羁,二人眼锋在空中交战,片刻后,谢无羁垂眸,谢渐离抬手令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