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瑾不在乎什么皇权富贵,出生起就没享受过,所以并不觉得惋惜。
更不会在意风凌波口中说的生父生母。
相反,因为自己身有残缺,他对养父养母毫不犹豫抛弃他这件事有着更大的反应。
霍白芷已死,没有什么可计较的。
霍萱偷天换日,害他这个无辜的人平白无故遭受不该遭受的劫难,欠他的,要还。
至于谢无羁,上一次被他废了手骨,这次一箭,便还清。
做完这些,霍瑾毫无留恋地走出大殿。
皇宫很大,他走了有半个时辰,还没走到来时路的一半。
转弯,再往前绕过了丽妃殿,碰到了来时帮过他的人。
若不是谢珩带了人掩护他,恐怕他此时面对的情况更严峻。
三皇子谢珩带了一队禁卫军守在殿门外,见他出来,脸色苍白,嘴唇嗫嚅着,片刻后咬牙道:“二哥别走,梁国的江山还需要二哥坐镇。”
霍瑾停下脚步,靴面上因走动而染上的血令他眉头蹙紧。
是谁在发疯?
谢珩还在说着,“长幼有序,我会帮二哥隐瞒秘密,来日二哥即位,子嗣一事我会帮二哥想办法,必定会护二哥一生周全。”
他不自在地去看霍瑾的脸,当初的那刀虽然没留下痕迹,但他知道霍瑾受了许多苦。
心中的歉疚像一条可以勒死人的白绫。
此刻白绫正在他脖颈间飞速收紧,若是再不做些什么,谢珩觉得他会没命。
霍瑾只是转了转眼珠,情绪并无多大起伏,“多谢。”
谢他拦住谢无羁的禁卫军,霍瑾才能射杀仇敌。
但现在事情结束,便和这里毫无瓜葛。
天大地大,他该去哪里找小姐?
风凌波说小姐无事,那么被砍头的就是别人。
若是风凌波没有失踪,应该可以很快找到小姐吧。
谢珩走上前,伸出手臂拦住他,眼眶是红的,“二哥!”
“现如今就剩下我们兄弟二人,母妃她……还有行欢……”
霍瑾绕路过去,扔下一句,“天下无不散的筵席。”
谢珩悲痛地看着那个身影越来越远,想到谢无羁发动的宫变,眼神发冷。
“二哥,我等着你回来!”
他帮二哥守着,总有一天他能回来的对不对?
这是他唯一的指望了。
荒诞的宫变造就的结果,居然是这个最平庸的人登上帝位。
话音刚落,谢扶桑的身影跌跌撞撞地从远处跑来。
她满是鲜血的手里攥着一把匕首,豆蔻和芸香小跑着跟随她,生怕谢扶桑出事。
谢扶桑和谢珩在中途碰上。
姜芙蕖在宫变发动前便准备了两套太监的衣服。
为什么是太监而不是宫女?
自然是因为禁卫军虽是皇家军队,但仍旧鱼龙混杂。
就算是谢无羁控制之下,可谢无羁认识她,其他的人没见过她啊。
万一被误伤……
她会咬死谢无羁的。
装成小太监的样子,姜芙蕖和表哥在宫变发动后,宫城失守时,偷偷进了丽妃殿里。
不得不说皇帝谢渐离还不算烂透了,明明和谢无羁斗法,手底下没几个人,还将一些禁卫军拨去六公主和其他妃嫔的宫里,防止宫变时误伤了女眷。
姜芙蕖和王岭藏在丽妃殿的破旧观星楼上,听着外面喊打喊杀,心情颇为紧张。
王岭脸色堪称复杂,“表妹,你的风流债还到了当朝太子身上了?佩服佩服。”
姜芙蕖没兴趣和他打闹,手里攥着瓷瓶,生怕里面的药出差错。
这里没有人来,但不代表不危险。
两个人藏了两个时辰,起码有双数的宫女被禁卫军拉到院中,想要行不轨之事。
王岭将那些禁卫军解决,姜芙蕖便将宫女迷晕,拖进楼里,避免有人说出他们的藏身之地。
渐渐的喊打喊杀的声音减弱,姜芙蕖搓了搓冻的通红的手,朝破损的窗户外看去。
窗户外突然闪过一个熟悉的人影。
姜芙蕖心口一酸,揉揉眼睛,却发现人影消失了。
“表哥,你在这保护小宫女们,我碰见熟人了要去看看。”
王岭一把拉住姜芙蕖的手腕,“你疯了,外头危险!”
姜芙蕖甩开他,咬着下唇解释,“是很重要的人,外面没什么动静,说明谢无羁成功了,再说了,我身上有药,等闲人不会近身。你放心的待着。”
说完,她拍了拍王岭的肩膀,便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王岭想要去追,但姜芙蕖脚程快,一下就没影了。
心下怅惘,自嘲一笑,嘴里叽里咕噜。
还不等他越来越伤心,面前白色一闪,沈惊游又出现在狭窄的楼梯口,“芙蕖呢?”
王岭,“……”
表妹说的对,他怎么可能会放手啊。
当真是阴魂不散的家伙。
姜芙蕖走到外面的长街上,血流成河,走路需要提着裙摆。
路上死的都是小太监,三三两两,死不瞑目。
她挨着墙根走,听到有声音便停下躲一躲。
好不容易躲过几队禁卫军,来到了隆极殿外面。
找了个原本是养睡莲的水瓮,缩在一旁躲着,竖起耳朵听里面的交谈声。
刚听清楚了第一句,身子便发僵。
谢无羁不是谢渐离的亲生儿子,他居然是李星桥和霍萱之子!
霍萱被谢渐离得手之后并未有孕,天家娶皇后时间最短半年,长则一年,需要提前准备聘礼嫁妆,完善各种细节。
霍萱被妹妹霍白芷和谢渐离联手欺负之后,在霍家待嫁的半年多里,悲痛欲绝,几次要结束生命。
但因生性高傲,又舍不得李星桥,这些痛苦变为仇恨,便生出了要报复谢渐离的想法。
霍萱本就和李星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