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闻玉从来不知自己身轻如燕,感觉魏鄞修单手就能托举起她。
猛然落入一个男子怀抱中,虽说很快就撒手放下了,但依然让她的小心脏砰砰蹦个不停。
也不知是被吓的或因为其他?
之前彼此还生疏得很,现在这人可是越发不客气了。
二话不说就伸手抱她,还捏她脸蛋,不懂男女有别么……
焉闻玉心里有点意见,想劝他注意言行举止,莫要动手动脚失了界线。
可张了张嘴,又认怂不敢说。
她是他的妃子,何来界线之分?不仅不识好歹,万一触怒了魏鄞修,以他小气的性子,指不定拿什么由头来找茬。
焉闻玉抿着殷红的小嘴,悄悄瞅他两眼,抱着手脚缩进床榻内,活像个小受气包。
“有话就说。”魏鄞修坐在外侧,扭头看她。
他嗓音清冷,面上大多时候无甚表情,可焉闻玉总感觉他骨子里就是凶的。
摇头道:“天色不早了,请陛下安歇。”
马上就要回宫了,回去后她自己一张床,也不用大晚上的还顾忌着他。
焉闻玉躺了下去,闭上略显酸胀的眼睛,今天哭得多,思绪也繁杂。
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没有睡意。
她躺在里侧,颇有几分辗转难眠,回过身去看枕畔那人,魏鄞修与她并肩而卧。
凡世间事,抵不过习惯二字,这才多久,她就坦然接受了和男子同寝。
每日清早醒来,没少肢体交缠……
食不言寝不语,卧室里很安静,纱帐外透入影影绰绰的烛光,勾勒出魏鄞修立体的轮廓。
他闭着眼,五官深刻鼻子高挺,这般不言不语,当真是俊美端方,仪表堂堂。
但这一切仅限于他未睁眼的时候,那双漆黑深邃且难测的眸子,比星辰还夺目,被盯上几息就脊背生寒,谁还会过分留意他的容貌?
若说眼睛是灵魂的窗户,那他的魂魄,想来是个修罗恶鬼。
提起圣上,皆是先惊其威势,感其冷冽,没有被吓破胆,才会慢慢意识到那天人之姿?
焉闻玉百无聊赖,此前没怎么上心,这会儿在寂静黑夜笼罩中,把他瞧了个仔细。
同吃同住最能拉近距离,消弭隔阂,此言果真有理。
换做之前,她哪有胆量盯着魏鄞修看,也没那心思。
“陛下,你睡了么?”细细的嗓音,在黑暗中响起。
魏鄞修不答,焉闻玉知道他没睡。
她趴着半支起上身,凑到他枕头边上,小声道:“陛下,臣妾想给你吹吹枕头风。”
魏鄞修睁开眼,微微侧过脸,视线落在她脸上,问道:“你打算如何吹?”
这可把焉闻玉给问住了,她只知道夫妻同床共枕,容易吹枕头风,具体怎么吹……又没人告诉她。
但是她可以学。
焉闻玉撑着手臂往前蹭了蹭,脑袋贴近他脖颈旁,嘟起小嘴轻轻吹气,吐气如兰:“陛下,你感觉如何?”
“……不如何。”魏鄞修耳根发痒。
焉闻玉低声道:“刘家谢姨娘心术不正,品行不端,当年不仅调换孩子,这期间还屡屡暗中侵害焉家,臣妾想把她抓起来。”
凭什么这是刘家家事,刘坤致身为家主不追究,她就能犯了错逍遥法外?
那受害者的人生又算什么?
刘静花固然可恶,她也确实是受害者,还有焉淮山夫妇,乡下人谋食本就不易,哪能由得人针对捣鬼,苦苦挣扎在泥地里……
如今还被刘家打断了腿?
亏得不是双手,否则一个厨子岂不成了废人?
“你躺在朕身边,先前都敢与朕赌气,如今不敢处置一个毒妇?”魏鄞修缓缓睁眼,眉梢微扬。
谁跟他赌气了?
焉闻玉懒得争辩此事,爬着坐起来,一字一句道:“我要把谢姨娘关大牢,还要打断刘静花的腿。”
一句话就能发落一个人,她从未体验过,她又不是堂上的官老爷……
可有一些所谓的家务事,官老爷不管,她若胆小怕事,谁来替无辜者主持公道?
焉淮山没有得罪任何人,更不曾亏欠刘家丝毫,简直是无妄之灾。
而她享用的刘家富贵,早已在登上马车的那一瞬一笔勾销,以五百金偿还清了。
“你不想杀了她们?”
魏鄞修打量她方才哭过的红色眼皮,毫不怀疑,便是递一把刀给她,都不敢下手捅人。
一开口就是杀人,未免也太过凶残……焉闻玉回道:“陛下,她们罪不至死。”
“无用之人,死不足惜。”魏鄞修的语气波澜不惊,仿佛已经把她们看做死人。
焉闻玉大抵知晓他的脾性,他不仅睚眦必报,还心狠手辣。
不过他是皇帝,岂能人人与他一样?
那些企图害他之人,其心可诛,倘若他心慈手软,来日死的便是他自己,甚至会连累身边一群人接连送命。
身份不同,状况大不一样,不可同日而语。
焉闻玉从来没想过要为了一己私怨去除掉谁,不过……
魏鄞修也不知是嫌她没用,或有其他深意,隔日让训德公公给她送来一样东西——
天光大亮,焉闻玉醒来较晚,枕边已经没人了。
听兰弄梅端盆打水伺候梳洗,思竹则从外间捧着个托盘入内。
“娘娘,陛下赏赐了一根犀角火纹鞭!”
梳妆台前的焉闻玉扭头看去,红黑相间的鞭子卷在托盘上,手柄由犀角雕刻制成,很是好看。
焉闻玉一个外行人,也只能瞧出好看了,她伸手抓起,拿到眼前端详:“给我鞭子?”
“娘娘,这可不是寻常的鞭子,”思竹笑着解释:“朝悦宫赏赐虽多,但都不及这一个。”
方才训德公公郑重其事的交待,这犀角火纹鞭乃是当年启昌帝教训皇子皇孙之物,还抽过朝中大臣,非同凡响。
后来启昌帝将鞭子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