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三月江南好风景,柳清鸢即便有心情去欣赏湖边飘动的柳枝或者随处都可见的野花,却着实无力。
「今天家里的米不够该买了。」
「老师说我儿的成绩不如上学期。」
……
无数周围人内心的想法呈立体感,挤占了她的视线。
「配那身月白色罗裙是红色的簪子好还是青绿色的呢?」
“青绿色的适合春天。”柳清鸢凑近妇人的身边假装无意地说着。
她用余光察觉到妇人诧异地看了自己一眼,却很快拿起那支青绿色的簪子付了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摊子。
瞬间,柳清鸢感觉到有一颗芝麻大小的种子掉进了她的脑海。
嗯,毕竟是件小事,不能要求太高。
一星期前,走在下班路上的柳清鸢被飞来横物砸中,一晕倒,一醒来,便置身于完全陌生的地方。
身体的原主人恰好也叫“柳清鸢”,但从小体弱多病,需要靠喝药维持生命。
而现代的“柳清鸢”来的时候,原主人因为失足落水一命呜呼了,她占据了这副身体,也继承了部分记忆。
家父乃当朝宰相,可谓显赫,又因清廉,获得百姓一致爱戴,人人都说“上天是嫉妒宰相大人,才让他膝下只有一体弱多病的女儿”,有人劝他再娶,他说愧对亡妻,只愿将小女照顾好。
人们又是一声哀叹,不觉多了几分的同情。
至于现在是哪一朝?柳清鸢的脑子里浮现两个字——新安。
在她现代人的思想里,可没学到这么一个朝代。
但既来之则安之,她现代的□□八成是已经火化了,好在父母早已双亡,不至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柳清鸢喝下丫鬟春桃递过来的中药,在记忆涌入大脑的同时,一个雌雄难辨的声音响起——
新安目前已岌岌可危,唯有你可以救得苍生!
我精神分裂了?
柳清鸢下意识地拒绝,但她立马接受了,毕竟都经历了所谓的“魂穿”,还有什么稀罕的呢。
为什么是我?又要如何救?
柳清鸢试图和脑海里的声音对话,却没得到回应,她意象中却突然出现一大片犁好的土地。
是让我种菜?
她觉得奇妙。
再一望屋子里,每个人的头上都出现了非常现代化的立体标语——
「希望小姐的病能早点好起来。」
「鸢儿千万不要有事啊……」
「我开的药应该没问题吧?」
……
“这药挺好的,我感觉我马上就能好起来了。”
柳清鸢试着回应。
“哗哗哗”。
三颗种子埋进了她意象的土壤里,而屋子里的人也露出了安心的笑。
原来如此……
柳清鸢似乎抓到了精髓。
她要化身勤劳的农夫,种下不知道是什么的种子,最后等它们结果。
仔细想想,不就是本质靠种田拯救苍生嘛!
“小姐……”春桃擦了擦眼角的泪,她怕是柳清鸢在逞强,她印象里,自家小姐是总为他人着想的大好人,只是被身体拖累,不然门口求亲的要排上好几条街。
柳清鸢无言地下床,她站在众人面前蹦跳了两下,示意自己真的非常健康。
是的,她不再是那个体弱多病的“柳清鸢”了,而是拥有着满分跑完800米的强壮体魄,她根本感觉不到体内原主的存在,在落水几十秒后原主的魂魄就步入了黄泉路。
柳清鸢还有着些原主落水的记忆。
她想要抓住那只鸟儿,痴迷着踏空落入了池塘,她渴望着像鸟儿一样自由,身体却把她始终困在这一方天地,她并没有挣扎,而是同坠入自己身体里的“柳清鸢”说着“交给你了”。
像是完成谁交代给她的任务一般。
柳清鸢就这么接下了担子,她把这项能力自称为“看破系统”,据她观察,只针对人,就是说能看清每个人当下的内心想法。
她每天奔走于众人的脸色中,力所能及地完成他们的心愿,意象中的那块地也随之种下了不少的种子,但那一望无垠的样子说明了她还任重道远。
完成他人心愿的同时要考虑时不时太过显眼,万一落下什么“相府千金病好了却变成一神棍”的谣言可就糟糕了。
毕竟一开始宰相那句“愈发明白我的心意了”就让柳清鸢战战兢兢一天没敢完成任务。
好吧,也可能与她初来乍到有关。
总之,她既要胆大又要心细,着实艰难。
起初柳清鸢还担忧会不会被亲近的人发现她已不是她,但周围人都沉浸在她劫后余生的喜悦当中,更何况她少言少语,只是多做好事,倒也无意中与原主的性子相重合了。
如今四处走走逛逛一方面能舒缓心情,又能强身健体,也正合他们的心意。
新安这个朝代并不限制女子的自由,民风更是开放,除了没有科技设备,柳清鸢生活下来的感受同现代社会竟然相差无异。
最令柳清鸢头疼的是一名叫做顾年聿的世子,他是当朝王爷之子,处尊居显。
他与原主本就相熟,行为举止又是一副得心应手的样子,是她不擅长应对的一类人。
重要的是……
柳清鸢从来没在顾年聿的头上看到内心想法具象的牌子!
很不安,不知道是他无欲无求,还是……
这不,柳清鸢正物色下一桩任务,前方不远处一男子正被几名谁家小姐团团围住。
是顾年聿,他一身靛青色缕金锦衣,干净又利落,单单站着就吸引了路人的目光,样貌又是出众,周旋于众人之间言谈不俗,游刃有余。
他穿过人群,一眼看向柳清鸢,眸子放了光。
柳清鸢却紧盯着他的头上,为什么就是没有内心愿望的立体化成像?
想想,顾年聿几乎要什么有什么,无忧无虑倒是正常,能做到他这样没烦恼的,属实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