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巴士车上,简雾保持着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姿势,沉默得仿佛一尊大理石雕像。
旁边时不时传来凌梦和宋疏辞的聊天声,显得愉悦而快乐。
凌梦问宋疏辞什么时候上来的,后者似笑非笑道:“简老师问新来的大学老师会不会来的时候。”
他答完还要附带两句解释,“那会儿简老师好像呛着了,我看你在忙着给他拍背,就没打扰你们,后来你们俩聊得热闹,我更不好意思打断了。”
简雾对着蓝蓝的天空翻了个白眼。
多少年了,这人说话怎么还这么装。
凌梦果然因为宋疏辞这番说辞,把他划入了性格内敛的行列,于是热络道:“这有什么的,你直接叫我们俩就行。”
宋疏辞扫了简雾一眼,“我怕简老师生气。”
“简雾脾气很好的,”凌梦道,“你放心,他从来不生气。”
“是吗?可他对我好像不太友好。”
简雾生无可恋地听着宋疏辞在那儿叭叭,忍不住转头道:“您这会儿嗓子不难受了?”
宋疏辞把药盒递回给简雾,笑出八颗牙道,“谢谢简老师的药,药到病除。”
简雾懒得理他,扭过头又望向了窗外。
他刚发现背后是宋疏辞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把药往回收,结果宋疏辞比他手更快,一把抓住药盒的另一端就不松手,两人僵持了半天,还是凌梦转过来之后,他俩才同时松了手。
结果药盒失去着力点,掉到了宋疏辞的怀里。
“你拿着吧,”他跟宋疏辞说,“我不要了。”
身后安静了一会儿,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简老师放心,我会把它珍藏好的。”
简雾:“……”
这人在国外深造这几年到底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巴士车到站,他们终于抵达了联谊会的目的地。
这次联谊会在B市一个以草原为特色主题的景区举办,这景区前不久刚重新装潢,安置了许多游乐场设施,在原有的山林自然景观的基础上,又增添了不少娱乐性。
简雾是游乐场的重度爱好者,沉迷各种失重感带来的刺激和心跳,然而今天他一路坐完各种过山车,心都没有跳起来。
他面无表情地坐在跳楼机上,左手边是开心得不行的凌梦,右手边是连坐跳楼机都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宋疏辞。
惊险刺激的一次又一次升高降低结束,他解开安全带从跳楼机上下来,凌梦终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你看起来好像真的想跳楼。”
简雾听着身后传来的熟悉的脚步声,咬着后槽牙勉强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也不是不能试试。”
今天从下车起,宋疏辞便跟了他一路,他排什么项目,宋疏辞就排什么项目。
终于,当凌梦去洗手间的时候,他忍不住转过身气愤道:“我说你能不能不要再跟着——”
“啊?”
男人拿着票,正准备走向另一个与他相反的方向。
简雾:“……”
“没事了。”
游乐园的路就这一条,宋疏辞或许也不是故意跟着他,简雾自我安慰道,到了这里路宽起来了,宋疏辞自然就去别的项目了。
结果他这一叫,宋疏辞却顿住脚步不走了。
他站在原地,手里还拿着游乐园的地图,可是目光却落在简雾的脸上。
傍晚的游乐园游人如织,摩拳接踵的人流一次又一次与他们擦肩而过,熙熙攘攘的景区人声鼎沸,反衬得他们这一隅安静得有些诡异。
这是昨天两人骤然见面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独处。
比起之前在其他人面前的互怼和咄咄逼人,这次两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天黑起来总是很快,他们在微暗的路灯下注视着对方,像是某种博弈和较量,谁也没有躲避。
直到有人大声喊着看烟花,两人才从这略有些剑拔弩张的氛围里抽离出来,一同望向已经被夜色染黑的天空。
五光十色的烟花在天空最高处绽放,又很快归入沉寂,一次又一次短暂炸开的亮光,将简雾轮廓分明的脸映衬的忽明忽暗。
宋疏辞借着看烟花的空隙用余光扫了他一眼,轻声道:“你这几年……”
听到宋疏辞开口,简雾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你这几年过得好不好?
还是你这几年在哪里,在干什么?
大概都不是宋疏辞的作风。
最后,在喧嚣的爆竹声里,简雾听到他带着几分讽意道:“找到能养你的富豪男朋友了吗?”
果然出乎意料,却又相当符合简雾对宋疏辞这个人的了解——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快了,”简雾不走心地胡说八道,“一直在相亲。”
这个答案似乎有些出乎宋疏辞的预料,他停顿了许久,才“哦”了一声,“找到了记得带我见一见。”
不知道什么原因,宋疏辞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些低。
简雾不着痕迹偏开脸,避开了宋疏辞的视线,嘴里却依旧咄咄逼人,“怎么?你要跟人传授恋爱失败的经验吗?”
宋疏辞又换回了阴阳怪气的口吻:“我是怕你眼光太烂,让人给骗了。”
简雾不服地回怼了句:“你眼光才烂。”
“你俩干嘛呢!”
突然出现的凌梦蓦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她两只手重重地拍在两人肩上,把头从两人之间挤出来。
简雾的心蓦地一跳,脸上心上的情绪一股脑全收了回去。
他揉了揉被吵到的耳朵:“不是在等你吗?”
“是不是等了超级久,”凌梦摸了摸鼻尖愧疚地解释道,“主要排队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简雾跟凌梦相处一贯直来直去,他闻言也没客气,拉长声音道:“是啊,等得花都谢了。”
凌梦颇为内涵地小声哔哔了一句:“你花就没开过。”
简雾刚拋过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