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回。其实该说,这首曲子把她带回了梦境里,听完浑身都很放松,有种浮在云端的感觉。
一旁的裴屿沉默不语。
江雾白察觉到他的气压有些低,但她不知道为什么。
回程的路上,江雾白说:“下周我开学了,我会提前在周六晚上回来,到时候还是老时间来我家接我吧。”
“好,麻烦你了。”
江雾白摇着头说“不麻烦”,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问他:“你不高兴吗?”
邱夏的心情复杂。他这辈子都不可能直接问他这个问题,但江雾白问得相当自然,并没有担心他会因为这个问题变得更加不高兴。
“为什么没给我听?”裴屿问。
“什么?”
“我希望你能把你作的曲子先分享给我。”
江雾白愣了一下:“刚才……没有穿帮吧。”
这个意料之外的回应让裴屿哽了下,他突然没了话说。是啊,确实没有穿帮,她没有必须要第一个分享给他的义务。
“嗯。”没深入说下去,裴屿打开笔记本电脑,投入进工作里。
江雾白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大概不是这个意思,但看他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她也就没好问。扭头看着窗外的景色,心想他为什么想要先听到她的曲子呢。
其实那天晚上,写完的当下,她是想着第二天发给他听听的。
但那之后的梦,让她放弃了这个决定。梦里她写下的那些音符发出美好的声音,鱼儿们在天上飞着,在给他们带路。
他们,指的是她和裴屿。
江雾白常做梦,但醒来之后没多久就会忘记。而这个梦大概是因为有她自己写的曲子作背景音,所以她忘不了。不可能忘得了。
侧过头看了他一眼,他这一脸严肃盯着电脑的样子,和梦里完全是两个人嘛。
回到家时,厨房里传来妈妈的声音,那么轻快,听起来心情很不错。
江雾白走到厨房门口,看见妈妈和陈姨一边聊天一边做饭,突然就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只是,少了在一旁打下手还要被两人嫌弃的爸爸。
“雾白,过来看,”唐语燕像过去那样亲昵的叫她,“今晚都是你爱吃的海鲜,快来,先尝一个。”
江雾白先是恍惚了一下,才笑着凑过去,张嘴接妈妈投喂的青口贝,她抱着她蹭了蹭:“我还要!”
“还是个小孩子。”唐语燕宠溺地捏她的脸,“快去换衣服,下来就吃饭了。”
“好——”江雾白真的像个小孩子一样,拖着长长的声音,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离开厨房。
晚饭时,唐语燕没怎么吃,一直在喝红酒,吃一口能喝一杯。她始终看着江雾白,就好像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每次开学之前,她都会这样。
“好了妈,你真还把她当小孩子啊?”江漓往唐语燕的碗里剥虾,“开学就大四了,用不着你操心了。”
“是啊,我们雾白是大孩子了。”唐语燕的眼里满满的都是爱,浓得快要溢出来。
放在以前,江雾白会毫无负担的做妈妈口中的“大孩子”,但现在不行了。而且,她还要担心妈妈会不会突然又受到刺激,提起裴屿。
她就像一颗不定时的炸弹,让人随时都提心吊胆,没有一刻敢放松。
但还好,这顿饭平安无事的过去。
以前江家会全家出动送她去机场,江洵甚至会陪着她一起到泉都,现在只有江漓一个人。
她们都很默契地没有谈起过去的情形。
车行驶了好一会,江漓才开口说第一句话:“我叫了常安来接你,跟她上了车之后给我发消息。”
“叫她干嘛?”江雾白的声音闷闷的,“我一个人真的可以的。”
常安是江洵资助的一个女生,和江雾白一样大,在泉都音乐学院附近的泉都工业大学上学。江洵安排她们住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
江洵葬礼那天她也来了,但她和其他来参加葬礼的人都不熟,于是她就只是在角落默默看了一会儿,便坐车回了泉都。
江雾白和常安虽然住在一起,但两人除了必要的交流之外都不说话。三年了,还没有亲近起来,只比陌生人好一点。
江漓知道以她们的关系,可能两人在车上一句话也不会说,但她没理她的别扭,又说起别的事来:“我有一个严肃的问题问你,你如实回答我。”
“干嘛啊。”江雾白不喜欢这么严肃。
“裴屿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
面对没有听懂她言外之意的妹妹,江漓莫名来了火,直说:“有没有对你动手动脚?有没有说一些下流的话?”
“……”江雾白安静了会,突然笑出声來,“在你眼里他是这样的形象吗?”
“有、没、有?”江漓咬牙切齿地问。
“没有,怎么可能有。”江雾白一脸无奈地回应完,扭头看着窗外,却不自觉想起那天晚上在月影某个房间外面的情形。
耳朵里是透过房间门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旖旎的声音,鼻腔里是面对面的男人身上清冷的味道,身上感受到的是他手掌的温度。
莫名有些不自在。江雾白换了个坐姿,让自己整个人都面向车门,像是不想让江漓发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