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疏身形清瘦,眼中藏着深沉雾霭,浓郁而不着边际。他抿着有些苍白的唇,只觉得空气有些冰凉。
“妈,你放心吧,我最近过得很好。”
“我在A城找到了新工作。”
“您知道的,您走后,我的日子过得有点荒唐,让您失望了吧。”
“您放心,以后不会了,我会努力变得更好,认认真真的生活。”
“我喜欢上一个女生,如果您看见她也会喜欢她的。”
“她很可爱,像一只离群索居的小狐狸。”
“可是她也很孤独。”
“她说会等着我回‘家’。”
“我想日日夜夜,陪伴在她的身边。”
在公墓,时疏和妈妈零碎地说了很多话,逐渐丧失了感知时间的能力。等他再买票坐上车时,发现时间已经是傍晚了。
他坐在回程的汽车上,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发着呆。恍惚间,汽车穿梭在老家的街头,他发现原本熟悉的街道在几年时间里已大不一样,盖起了新楼,开起了新店,与他记忆中的街道却是完全不同了。
微信铃声响起,是菜菜。
“外面天气不好,你买好了票告诉我时间,我去接你。”蔡苗说。
“不用了,外面要下雨了,你不要出门了,我大概一个小时就到家。”时疏回道。
银灰色的天空终究是兜不住全部水汽,迫不及待地将绵密的细雨洒向地面,淋在每一个没有带伞的人身上。
时疏走向着出站口,脚步比旁人都来得缓慢。人们匆匆走出出站口,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头顶,踏着水花小跑着在路边拦车。
时疏想淋雨,不紧不慢地走在雨中。
离出站口不远的地方,在行色匆匆的数条人流之中,一把红得耀眼的雨伞与这阴霾雨天格格不入。
在看清伞下之人时,时疏的脚步缓缓停住,他背脊僵硬、手指卷曲握成拳头,静默地站在雨里。
红伞下的蔡苗也看见了时疏,冲着他挥手,见他呆愣在原地,便逆着人群向他走来。
她白色的运动鞋被泥泞染脏。
她的肩头被纷飞的雨丝打湿。
她的头发被潮气逗弄着,变得更加柔软而蓬松,散漫地披散在肩头。
她一步步向着他走来,在他面前站定,红色的雨伞仿佛是她明目张胆暴露在外的火红色的狐狸尾巴,而她将尾巴高高举起,悬浮在两人头顶,抵挡着雨水的侵蚀。
时疏觉得喉咙发堵,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得紧。“不是说不用来接我吗?你站在雨里等了我多久?”
“没多久呀!”蔡苗的瞳孔中倒影出时疏僵直的身影和苍白的脸,她眉眼飞扬,是狐狸姐姐幻化成人形时动人的笑眼。“也就等了五分钟吧!我今天休息,闲着也没事儿,下雨了,你又没带伞。”
然后,她轻声唤他的名字。
“时疏,我们回家吧。”
“好,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