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听。
仿佛差点遭遇不测的人并非是他,仿佛他并未从山匪口中听到沈梨珠的名字。
张大夫说着,又问:“郎君疼不疼?若疼就告诉我。”
沈珩摇头。
张大夫抬头问:“郎君这段时日可还头疼?”
“好多了,只偶尔有些疼。”
算起来,张大夫已有许久不曾来给沈珩问诊,一时问了许多:“对了,郎君这段时日,可有记起些从前的事?”
沈珩微垂下眸,不再言语。
许是今日见到与曾经相似的画面,他想起些过往片段。
那些片段里,与今日一样,是被人追杀,只不过,片段之中,他的处境,比今日恶劣得多。
对于过往的记忆,他曾找寻过,只是无法想起与过去有关的只言片语。也听过马场下人口中的沈珩是何模样。
自然,他也并不强求。
张大夫仔细将沈珩腰腹处的布缠好说:“郎君可听说了?灵福寺,过几日要来个高僧,那高僧医术了得,郎君不若去高僧那里看看。”
沈珩颔首。
他此前略有听闻,“得了空,便会去灵福寺一趟。”
——
第二日天色大亮,沈梨珠就要人去打听了沈珩的伤势,不敢亲自去见沈珩,便要人以阿耶的名义送了几大盒补药过去。
昨夜的阿耶竟很好说话,答应了她的要求。
合秋还扣在阿耶那,合冬便被提了上来贴身服侍。
合冬去过清溪院,回来道:“娘子,我去时,郎君正在书房看书,身上的伤包扎过。但他面色不好,定然是疼的。”
夜里的事情没有声张,再者沈岩廷看得严,是以还不曾有沈梨珠买通山匪加害沈珩的谣言传出。
沈梨珠心中有愧。
她无意伤害沈珩,但她却被有心之人利用,让沈珩平白遭受这无妄之灾。
沈梨珠问:“药材他可都收了?”
合冬摇头:“不曾,郎君说,要娘子自己留着用。”
听到这里,沈梨珠既松了口气,心口又莫名有点发堵。
他连她送去的药材都不收。
想来,定不会再喜欢她。
沈梨珠点点头。
合冬比合秋木讷,但做事踏实。她不说的事,合冬也不会多问,不多久,合冬又忙着去收拾屋子了。
沈梨珠靠在躺椅上,阳光落在眼睫上,格外惹人困倦。
不知不觉,沈梨珠闭上眼,睡了过去。
她许多天都没再做过那场预知梦。
然今日,她又梦见了。
是在太子府。
她好像病了,靠在床榻上。
太医来过,说是她整日郁郁寡欢,所以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她央求沈珩,要他放她出府。
他固执地将她箍在怀中,很用力,用力到,她分不清她是因病而无法呼吸,还是因为他紧紧箍着她的双手。
他好像流泪了,泪水一滴一滴,砸在她的脸颊上。
他终于问:“为什么要恨我。”
她模糊的视线里,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极其失态的沈珩,他眼中情绪近乎疯狂,贴着她的脖颈,一字一顿:
“这世上,所有人都可以离我而去。”
“只是,你不能。”
“为什么,你也要离开……”
猛地,沈梨珠睁开眼,从躺椅上坐起。
她拍着心口。
脑中,却回荡着沈珩的话。
梦境,仿佛与当下交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