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等着看病的人与等着解命的人太多,了元法师自也没法一一看下去。
多是几个小僧在一旁给人看诊。
若只想见了元法师,便可以在禅房外等着,等小僧来引路即可。
沈梨珠与李姝也跟着等候在门外。
过了许久,小僧推开禅房的门,要沈梨珠进禅房。
她与李姝一道进去的。
禅房幽静,关上门,便好似与门外悉数隔绝开来一般,浅浅檀香氤氲在屋内,虽仍能听见屋外嘈杂,但走进屋内,莫名只叫人觉得心静。
就连沈梨珠提心吊胆多日,好似也得到片刻的松缓。
屋内,了元法师席地而坐,胡须花白,菩萨低眉,听见沈梨珠进屋,他抬起眼眸,苍老的双手捻着黑木佛珠转动。
他已垂垂老矣,那双眼睛却仍旧明亮清澈,仿佛有着包容一切的宽广。
他和蔼问:“娘子是问命,还是看病。”
李姝道:“禅师与她瞧瞧,她这几日总是魂不守舍,看看莫不是中了邪。”
沈梨珠乜李姝一眼:“禅师,我想问,隔三岔五的头疾,可有得治?”
了元点头道:“为何会有头疾?”
沈梨珠:“与人缠斗。”
没人知道沈珩是如何伤的。
在被沈岩廷扔去马场后,沈珩便住在僻远的屋子里,他没人服侍,马奴也只管看马喂马,沈岩廷只每月差人给沈珩送去银钱,保他衣食无忧。
马场年长些的马奴从前还见过沈珩,到后来,不知为何,便少有再见到沈珩。
这些,是她去马场问的。
她要严惩欺辱折磨沈珩之人,可后来阿耶一查,才知沈珩并非是在马场受伤。
阿耶担心沈珩是惹祸上身,怕沈家因此陷入泥潭,起先还多次要沈梨珠将人送出府。
沈梨珠补充:“他还失去了记忆,若有什么法子,能叫他恢复记忆也好。还有,腿疾可有法子治好?”
了元却是道:“何不将他带来,带来老衲面前瞧瞧,方可对症下药。”
沈梨珠支吾,“他忙。”
“原是如此。”了元笑,“待他得了空,叫他来见老衲便是。”
沈梨珠犹豫。
了元忽而问:“你阿翁,可还健在?”
了元并非想见就能轻易见到,他一向行踪不定,少有如此次声势浩大。
沈梨珠能见他,也只是因她阿耶与阿翁的善缘。引路的小僧说,了元曾在江州化缘,沈家出手阔绰,给了一箱金子。
沈梨珠摇头,垂下眸。
了元取出枚玉佩:“老衲许久不曾见到如你这般合眼缘的孩子,这玉佩,赠与你。他来时,叫他拿出这玉佩,方丈便会引他过来。”
沈梨珠不会再同沈珩示好,她偏过头,没接。
李姝忙推推沈梨珠,帮着道谢:“谢过法师。”
了元凝了眼李姝,示意她先行避让。
李姝退到门外,了元才道:“娘子面有愁色。”
沈梨珠咬住唇。
了元道:“不妨与老衲说说。”
梦到将来的这件事,沈梨珠不敢对任何人说。
但了元见多识广、慈眉善目,在这一刻,她竟想全盘托出。
沈梨珠松开唇,再又紧紧咬住。
了元也并未追问:“娘子只需记得,你所遇见的,都未必是坏事。”
——
沈梨珠捏着玉佩走出禅房,又等李姝进禅房。
不知为何,这玉佩莫名眼熟,她盯了许久,偏是想不出在哪儿见过。
不多时,李姝跳着跑出来,挽住沈梨珠:“我将我的生辰八字拿去给禅师看了,你猜禅师怎么说?”
沈梨珠不知,困惑地看向李姝。
李姝笑道:“禅师说,我命中有一劫。”
沈梨珠眼眶一红,瞪向李姝,命中有劫这般的事,她竟还能笑出来。
“你眼红什么,怕我死啊!”李姝拍了拍她的脑袋,似乎得了趣味,绕着死不死的说来说去,非要看沈梨珠哭出来才满意。
真等到沈梨珠快哭了,她才摆摆手:“禅师还说了,我命中有贵人,贵人会帮我化解劫难。”
沈梨珠这才破涕为笑。
时至今日,沈梨珠也发觉,许多东西,与梦中不一样了。
譬如梦里,了元法师似乎没有来到江州,他始终待在长安,直到不久后圆寂。
沈梨珠也不能确定,她不过偶然听沈珩提起,而梦里,许多事都一闪而过,细枝末节之处,是她记错亦有可能。
灵福寺四周环山,见时辰还早,李姝邀她上山摘野果。
天气闷热,沈梨珠怕下雨,本不愿上山,但李姝说,只去一小会儿,很快就能下山。沈梨珠不经劝,一劝就要松动。
山路时常有人走,不算难走,李姝从小野惯了的,上山下水不在话下。
从前李姝不是没有邀沈梨珠上山,只是沈府下人怕沈梨珠磕着摔着,不敢让沈梨珠跟上山。
沈梨珠稍有些吃力,提着裙摆,小心翼翼,谨而慎之跟在李姝身后。
山上果真许多野果。
李姝摘了一大兜子,看向还在慢吞吞朝她过来的沈梨珠,伸手去牵沈梨珠,“若我阿兄在,他一只手,就能将你提上来。”
正说着,沈梨珠脚下一崴,差点往下跌去,幸而有李姝牵着,还有婢女在身后搭手。
好在顺利走上平地,李姝折下枝果子塞到她手中,“尝尝。”
起初不觉得,在山上待久了后,脚越发疼了,疼到没法走路。撩开裤腿一看,原是刚崴脚的地方肿起来了。
李姝“嘶”了声,“肿得这般厉害?”
“我扶你起来,走几步试试?”李姝要扶沈梨珠,刚碰了碰,沈梨珠就喊疼。
无法,李姝看了眼天色,要合冬留在山上守着沈梨珠,她回灵福寺叫人带担架上山,等会儿抬沈梨珠下去。
可是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