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你总得告诉我找我到底有何事吧?”
纪常羲并不松口,只道:“你先说。”
相里千俞拿她无法,总不能千里迢迢来看她,还闹个不欢而散,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嘛!遂道:“其实我之前跟你提过的,我一直在查上清珠案件的线索,去年在齐鲁地带发现了当年齐王委托的黑市交易人,但让他给跑了,不久前在寿春发现他的踪迹,我借口巡查连忙过去,但没料到,竟有江湖刺客在追杀他,当时没带够人手,不小心着了刺客的道,才被暗器所伤,好在捉到了那个交易人,待我严刑拷打一番,应该能问出些东西来。”
相里千俞视萧令泽为兄,纪常羲并不意外他的所作所为,只问道:“刺客可有捉到活口?”
“并无,”相里千俞摇头,冷笑一声,“当年齐王为人所陷害,那人定想不到,给自己留了这么大一个祸患。”
其实当年之事,背后之人要么是萧令津,要么是萧令泗。但从受益来看,萧令津被贬南疆之地三年有余,回京后也是闲人一个,而萧令泗已有了实权,而且不久之后,或许还会去幽州。
但这只是猜测,没有证据,便翻不了案。
萧令深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实在是没有余力为萧令泽翻案,更何况,他若是敢在皇帝面前提及此事,无异于为魏氏开脱,毕竟当年之事,萧令泽是为了魏镬认罪。
“宣平侯不是不让你查这件事吗?”
相里千俞挑眉:“他不让我查我就不查了吗?再说了,我不查,偌大的洛阳,竟无一人为齐王殿下鸣冤,总不能指着萧令深那……咳咳……总之你放心,我行事有分寸,不会将自己性命搭进去的。”
纪常羲满脸怀疑:“相里世子如果做得也有说的那么好听就好了,真不知道你这性子如何上得了战场,担起沙棠重任?”
“怎么?你怕我守不了这天下?”相里千俞勾了勾唇,眉眼染上月色,多了几分柔软缱绻,“纪女郎只管坐高堂上,本世子即使马下死,也会为你守住边疆。”
纪常羲微怔,不敢再去看他的那双眼,偏头轻声道:“我不要你死。”
“嗯,我知道。”
纪常羲哗地一下起身,将书案上的锦盒拿了过来,递给了相里千俞。他不明所以地接过,打开盒盖一看,里头躺着一枚平安符,上头还绣着他的名字。
相里千俞不懂女红,但还是认出了这是纪常羲亲手所绣,她擅苏绣,针法绵密细致。
“我听滕偃说月国同大燕的这场仗恐需打许久了,宣平侯有意让你去沙棠,也不知何时启程,便提前将平安符给你吧。”
相里千俞轻轻地攥住了手中的平安符,像对待珍宝一般,嘴上却道:“我不会去沙棠。”
“为什么?”
相里千俞答道:“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可你从前说,你最想去的地方就是沙棠,这难道不是你习武的初心吗?”
相里千俞默了下,抬眸望向纪常羲,她逆着清冷的月光,面上却温婉得像一朵海棠,垂着花枝静静等着他的回复。
“初心是会变的。”
变的原因,就是眼前的这朵海棠,他怎么舍得让她独自在月下,形单只影。
纪常羲皱眉,似有不解,质问道:“是因为舞阳公主吗?她倾心于你,所以你为了她想留在京洛,对吗?”
“与她有什么关系?”相里千俞张口否认,又道,“你为何会这样认为?我与她关系虽好,但她在我眼中只是妹妹,而且,你从哪里听来的谣言,说她倾心于我?”
纪常羲这才明了,舞阳公主迟迟未同正元帝开口的原因。想必她也明白,在相里千俞心中,她只是妹妹吧。
若不是滕偃亲口所说,纪常羲也不会相信,相里千俞是倾心于她的。
她道:“舞阳公主亲口在太后殿上说的,蒋贵妃也说过不久之后公主便会出降,贵妃知我母亲与宣平侯夫人是故交,还让我下帖子给宣平侯夫人。”
“你为何不早些跟我说?你没有下帖子给我娘吧?”
“找你的第二天,我就让持漪到宣平侯府递帖子了。”
“所以……”相里千俞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找我,是为了这件事?”
宣平侯位高权重,但素来不喜与人打交道,宣平侯夫人也深居简出,很少见客,纪常羲猜测,少与人打交道,是为了避免陷入不必要的纷争,在朝中独善其身。
纪常羲的母亲周妏禾虽与宣平侯夫人温禾是至交好友,但多年未见,温禾也只在周妏禾逝世时命人从京洛寄了吊唁词过去,纪常羲来京洛这么些年,都没有见过她。
她并没有撒谎,蒋贵妃确实让她以亡母之名邀约温禾,她其实不必帮蒋贵妃,但那日来势不明的面具男子让她横遭祸难,因而纪常羲想着不如顺水推舟,让蒋贵妃欠自己一个人情,毕竟东宫此时也最需要这样的人情。
而另一方面,既然她已知相里千俞的心意,那么用这桩婚事将相里千俞逼走再好不过。
“对,”纪常羲坦然应道,“正是为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