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扉轻轻合上。
花娘打着哈欠从浮银身边走过,玉手将木窗的撑杆松下,只露出一点点光线。
虽是在做着自己的事,可她的目光没有一刻不在浮银身上游走着。
浮银听见一声极小的娇娇的哼声,花娘坐在妆奁前,拿起蔻丹细细涂抹着指甲。
浮银打破气氛道:“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花娘从鼻子里发出个声音,眼睛依旧盯着鲜红的指甲,良久随意回道:“叫我花娘就好。”
“我叫浮银。”既然自己知道了花娘的名字,自然也得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才好。
“谁有兴趣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花娘撇过脸。
浮银见她没兴趣跟自己说话,也不自讨没趣,反而细细打量着这里的装点来。
这里虽是烟花之地,却装饰地简单大方,想是花娘一向喜欢艳丽的颜色,罗帐,床单什么的都是艳丽大方的桃红色。
屋中不仅燃着熏香,还摆放了适时的花朵,气味却也不腻。
想必花娘也是个细致且雅致的姑娘。
她正四处看着,花娘却突然从染满了红色蔻丹的指甲中抬起眼来,她像是憋了好久才干巴巴道:“你跟鹤郎是什么关系?”
浮银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她口中的“鹤郎”是高逢鹤,于是不咸不淡道:“没什么关系,如果一定要有什么关系的话,那我是他的恩公。”
“恩公?”花娘像是没听到自己满意的答案似的站起来,趿拉着鞋冲到浮银面前,她的脚趾上还残留着涂了一半的红色蔻丹。
她指着浮银气急败坏道:“你、你这身衣裳是他买的吧?他日日来找我借银子,原来竟花到你这小妖精的头上!”
花娘作势就要去扯浮银的衣裳,没想到浮银两手一摊,云淡风轻道;“你若要就拿回去吧。”
见浮银这么说,花娘倒是缩回手,装作不在乎道:“我才不缺这几件衣服。”
香炉四个孔里悠悠地冒着丝丝缕缕白烟,花娘细葱般的手指轻轻掀开炉盖,拿小勺子在香炉里头添了些香。
她穿着薄薄的纱衣,很好地贴合着窈窕的身材,赤着脚踏在莲毯上,露出莹白的脚踝。
“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拿我的银子去外面招蜂引蝶,还、还放在我这,胀我的眼。”花娘摘着花枝上的花瓣,不一会一朵开得好好的花几乎要被她薅秃。
屋子里突然响起一声清脆的笑声,花娘哀怨地抬起头,却见浮银一脸的笑意。
“花娘方才说我是妖精?”浮银挑起眉头,笑意盈盈。
花娘怔住,她甩了甩脑袋,捻着垂在胸前的发丝,凛声道:“可不是,你当然是妖精!不然......”
她话说了一半,却见浮银的面色变了变,薄唇轻启:“可我的确就是妖——”
话音未落,浮银的掌间翻涌着一团星云,瞬息间,从屋子的角落中生出绿色的嫩芽,嫩芽疯长,变成藤蔓缠住花娘屋子小小的木门。
花娘大吃一惊,手不经意抚过桌上的花瓶,花瓶跌落在地,淌了一地粼粼的波光。
“救命啊!”花娘忍不住尖叫起来,刚叫了一嗓子就发现自己出不了声了。
她瞪着眼睛朝向浮银,眼里满是惊愕。
高逢鹤这个家伙哪里是给自己找个麻烦,是找个阎王啊。
她美丽的杏眼里簌簌落下泪来。
浮银背过手走到花娘跟前,笑道:“我不会伤害你的,只要你帮我一个忙就行。”
她竖起手指在笑意盈盈的眼睛前摇了摇。
花娘点头如捣蒜,胆怯地捂着脖子。
浮银提起手臂,看着自己手腕上那不再闪光的手环,心不在焉道:“我有一个法器损坏了,我想知道何处能修好它......”
花娘困惑地蹙起眉头,沉思片刻后她点点头。
于是浮银解开她身上的法术,花娘一瞬间恢复了正常的说话,松了一大口气。
她道:“要修什么法器的话,应该要去黑市。”
“黑市?”浮银疑惑道。
花娘点点头,理了理松散的发髻,扶着桌子站起来。
“出了口水巷,坐上一个小舟,小舟只在深夜子时起锚,坐上船后掰着指头数上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下船便是一个断崖,叫做黑月崖,沿着黑月崖走上一炷香时间就到黑市了。”
“那里鱼龙混杂,牛鬼蛇神什么都有,且大家都穿着黑斗篷戴着面具,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也无人知晓。”
“我猜,那地方许是有你要的东西。”花娘扶着鬓角娇声道。
浮银垂下目光,视线正巧落在自己的手腕上,没有那凝了自己心头血的星环,她就无法探寻自己仙根在人间的踪迹。
......
黑月崖狭窄的盘道上闪过两个黑影,一个高高瘦瘦走在前面,一个比前者较矮胖些扶着崖壁跟在后头。
“小爷,走慢些——”丸子低低地唤了一声,山间凉风一吹,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高逢鹤大半张脸隐在斗篷之下,风吹得他衣摆飘飘,他没好气道:“叫你平时少吃点,多运动,你都听到哪去了?”
丸子颇有些委屈,“小爷你自己说黑市里的人都没憋好屁,都是骗钱的,你还半夜拉我过来。”
听得前方冷哼一声,高逢鹤低低的声音传来,
“小爷说什么你就听什么?”
他看着前方黑压压的路,声音夹杂着无奈的叹息,“不去黑市怎么找到买家?怎么把浮银卖出去还债?”
丸子听到前方的声音不由得眼睛一亮道:“小爷你记住那女妖的名字了?”
“怎么了?”高逢鹤随口道。
丸子摸了摸后脑勺,撇嘴道:“你连花娘的名字喊了一年才喊对,更别说我的名字了,你怕不是现在都不知道我名字叫什么吧。”
“怎么那小草精的名字只一遍你就记住了。”
高逢鹤愣住,他的手扶上嶙峋的崖壁,上面青苔湿滑。
“许是她名字比较有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