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卿寻的精心照顾和监督之下,霁灵史无前例地坚持按时服药疗伤,总算是慢慢恢复了体力,虽然身体清减不少,但胜在起色尚可,心情尚佳。
那日,霁灵在院子里慢悠悠地舞弄遥川强身健体,边挥边想:赤桑的药还真管用,我这外伤已经愈合了十之七八,只需多加调理内息,不出三个月便可大好,且卿寻体内的魔气也已除得干净……
唯有一件事,她总是惴惴不安。
从安回到九重天后就再无消息,不知是否领了罪、受了罚……霁灵叹气,收起遥川负手望天,又想:旁的就算了,托他办的事情可千万别耽误了啊。
此时院子里突然跑来一人,健步如飞且每一步坚定有力,还兴奋地喊道:“霁灵!霁灵!本太子回来了!”
走廊上,卿寻步子一顿,眉头微微蹙起。
霁灵心事重重,不似李郴精神十足,轻一颔首便算是打了招呼。
李郴还没站稳就细细端量她,沉吟良久才道:“你瘦了。”
霁灵语气寡淡:“嗯,多谢。”
李郴一哑,想她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啼笑皆非道:“我是说你怎么消瘦成这样了?是发生了什么意外?难道穷奇没死?”
“穷奇已死,没有意外。”霁灵瞥了眼正往这边走的卿寻,言简意赅道,“宜阆郡一切可好?”
“嗨别提了,此去宜阆郡与其说是打仗,倒不如说是赈灾去了呢!而且回来的路上又遇到了一伙流匪,耗了几日帮高术剿匪,不然还能更早些回来……”李郴日夜兼程风尘仆仆地赶路,为着能早点见到霁灵,一路上他马不停蹄,连喝口水都觉得浪费时间,眼下嗓子干得快要冒烟了。他跑到石桌旁,看都没看就抱起桌上的罐子一仰脖喝了个精光,等最后一口滑过舌根时才品出滋味,又一边吐一边骂,“呸呸呸!什么东西啊这么苦?!”
卿寻气得不善,停在李郴身后冷漠地告诉他:“那是霁灵的药。”
“什么?!”李郴扔下药罐子又冲回到霁灵面前,盯着她上下左右的查看,“你受伤了?伤哪儿了?严不严重?怎么要喝这么苦的药?”
霁灵却如春风拂面,暗暗瞟向变成碎片的药罐子,眸中是藏不住的窃喜之色,同李郴说话的语气都比刚刚温柔了一点:“无妨,不碍事。”
卿寻俯身收去碎片,听霁灵又十分温和地问李郴:“你说在宜阆郡像赈灾,所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提起此事,李郴严肃道:“妖魔未曾出现在宜阆郡,但许是你们作战时魔气四散,山中野兽受其影响,逃窜到了村间的田地里,大大小小约莫几百来只吧,军中士兵多是与之作战。此外便是一些体弱的村民被邪气附体,胡言乱语折腾了许久。不过这些都不打紧,我和高术全都处理好了。霁灵,你的身体情况究竟如何?伤口好些了吗?还需不需要什么药材,我可以立刻着人送来……”
说话间长廊的转角处,一缕金色衣摆飘然显现。
卿寻和霁灵互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尤其是霁灵,不动声色地走到卿寻旁边,把他拉到自己的身后。
李郴身为凡人感应不到神者驾临,却机敏地察觉出眼前人的举止异常,顺着其视线转身望去,但见一位身穿金色华服、姿态婉丽窈窕的女子款款而来,那柔情似水的目光自始至终落在卿寻身上。
哟,有好戏看了。李郴默不作声地给金衣女子让开一条路。
金衣女子停步于卿寻面前,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
霁灵上前半步以身作挡,抬手行礼,道:“见过凤女。”
金衣女子面露不悦,绕过霁灵再次面向卿寻。
霁灵知来者不善,眉尾轻轻一挑,侧目瞧去,只见凤女满眼爱慕地盯着卿寻,扬着唇角朱唇轻启,声音透出三分暧昧七分柔情,缓缓道:“凤女茗欢,倾慕仙君已久。”
卿寻则不动如山,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浅浅颔首算是回礼。
茗欢又道:“还请仙君同我一道回九重天完成飞升之劫,荣登战神之位。”
霁灵轻笑,看来我这“代战神”的名号已经被抹了啊。
卿寻本就心头不快,听凤女话里话外大有让他替代霁灵之意,更是冷着脸甩出一句:“本君对战神之位毫无兴趣。”
诚然,此乃实话。当初他意欲飞升,仅是因为霁灵希望他能接替她成为战神,好使她有机会去杀穷奇替长盛报仇,而他也认为自己飞升成神后会获得更强大的神力,能更好地帮助霁灵复仇。
而今仇事已了,卿寻就不着急成神了,更没心思同霁灵争夺什么神职。他知道战神二字对霁灵来说意义重大,在她心里此位非长盛莫属,是以自己绝无取代之心。
茗欢从未像现在这样被人如此不留情面的直言拒绝,脸色僵了僵,却还是故作镇定道:“仙君莫要推辞了,此事乃我父君钦定,万难更改,仙君还是做好回九重天经受雷劫的准备吧!”
霁灵见茗欢两手空空,就问她:“卿寻自是不会违抗天意,只是凤女此次下凡,可是来宣旨的?”
茗欢向来不待见霁灵,觉得她举止粗莽,没有半分女子该有的仪态,且九重天的神官们总是拿霁灵同自己比较,每每都说自己身为天帝之女,还有凤凰真身,却远不及一只小青鸟修为高、功法好……久而久之,她对霁灵就是厌由心起,说话也多出几分尖酸刻薄,譬如此刻她就瞪着霁灵没好气道:“关你何事?你以为我会同你一样假传旨意,先斩后奏,行大逆不道之举吗?!”
霁灵讨了个没趣儿,微微笑道:“不敢。”
茗欢哼了声,转身欲同卿寻再多说两句,却发现卿寻已走到霁灵身边,紧紧握住了霁灵的手。
卿寻表情漠然,语气毫无波澜:“凤女既说大逆不道,那么本君是和上神一起斩杀穷奇挑惹祸事,亦属大逆不道,还望凤女能够将实情上表天帝,请天帝降罪。”
“你!”茗欢恼羞成怒,涨红了脸,斜眼瞥着他们相握的手,意味深长道,“良禽择木,仙君切莫目光短浅了!”说完拂袖而去。
院子里归于寂静。
卿寻仍牵住霁灵不肯放手。
霁灵由着他牵,笑了笑说:“凤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