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卿寻睁开双眼走出梦境,决定暂且瞒下天尊殒世之事,待救出霁灵后再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她,至于旁人,此事绝口不提。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在神界的某处寝宫内,余光一瞥又瞧见殿内的矮桌前坐着一女子,流光彩衣、珠翠满头,正枕着纤细的手臂打盹儿,仔细一瞧,竟是凤女。
茗欢被动静惊醒,恍惚间看见卿寻醒来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直到他撑起身子欲下床离开,她才急忙端着茶盏跑过去,欢喜地高呼道:“你醒啦!太好了,我这三日总算没有白守!”
卿寻漠然推开她,面色冷峻,语气森然:“不释天在哪儿?”
茗欢想到不释天里关着的那个罪神,心情登时沉到谷底,心里暗暗埋怨卿寻一醒来就急着找那罪神,而非感谢自己三日来寸步不离的悉心照顾,没好气道:“什么地方,没听说过!”
卿寻知从她口中问不出什么,索性不再费口舌,径直冲到殿外。他打算先去找从安问清楚不释天的情况救霁灵出来,同她一起离开神界,以后如何再另行打算……可还没等踏出殿门,茗欢就冲过来拦住了他。
“你去也没用!不释天有重兵把守,且她身为罪神重犯,关押之地更有困神阵法镇压,此阵乃我帝父亲自设下,你根本闯不进去!”
闯不进去也要尽力一试。卿寻懒得跟茗欢废话,绕过她往外走去。
“卿寻!”茗欢气急败坏,对前路施法设下结界欲阻止卿寻离开。
她听惯了诸神的阿谀奉承,自以为修为不错,实则这所谓的结界在卿寻眼中连一只蚊蚋都挡不住,手都没抬就破除了结界。
茗欢又羞又恼,连忙跟上去在卿寻身后边跑边说:“关在困神阵法里会五识尽失,她既看不到你也听不到你说话,你去了也是白去!卿寻!你站住!”
卿寻步履生风,片刻未停。当他来到宫殿门口时,眼前忽现神光闪耀,一道金光化作一位身躯凛凛的男子,其头戴紫金冕冠,身着金裳玉履,看面相慈眉善目,然稍一靠近就会被其身上的傲然之感所逼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透出无上尊威,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里却隐隐流露出几分难以察觉的疲惫……
茗欢收住步伐,低下头红着脸朝他行礼,小声道:“父神。”
卿寻终于停下,目光直直地打量着来者,脸上毫无惧色,亦毫无敬意。
天帝正色道:“卿寻,你要去何处?”
“不释天。”
天帝微微扬起下巴,示意卿寻看宫门上的匾额,“你且回身瞧一瞧。”
卿寻剑眉顿蹙,自得知先战神是被眼前这位天帝所害后,他就对其失去了所有信任,绝不会背对于如此阴险狡诈之徒,故而只是警惕又冷漠地盯住对方,一动未动。
天帝略显无奈,“此处乃璇霄阁,你可知曾是何人居所?”
卿寻知道,但不回答。
天帝只好又沉着嘴角说:“此乃先战神长盛的居所,你飞升成神后便入住此处,可曾体悟其中含义?”
卿寻冷笑,无心理会天帝,抬脚就往天宫巷道走去。
天帝并不气恼,只徐徐道:“你不是想去见她吗?”
果然,卿寻听到这话立刻停步。
“朕带你去。”
瞬间,天帝就带卿寻来到了不释天。
这里并没有卿寻想象的阴冷可怖:那些犯了事的神者各自拥有一块小小的洞府,或面壁思过或入定修习,等司非府前来提审方可出来。不释天之所以修葺得这般雅致,说到底是因为神界极其看重颜面,连关押囚犯为坚持为其保留一份体面和尊严,不似妖界那般穷尽刑罚。
可关押霁灵的地方却不是如此。
她修为甚高,被定下的罪名又甚重,以往还得罪了不少神者,是以司非府采取了最为严密的措施,将她独自关押在一座巨大的牢笼中,除了笼中设下困神阵法,周围还里三层外三层地安排天兵轮班看守,一来是防止罪神越狱逃匿,二来是防止某些神官落井下石,加害罪神。毕竟若罪神出事,司非府就是玩忽职守,同样逃不了责罚。
此时,霁灵正紧闭双眼端坐于牢笼之内,颈束枷锁、脚戴镣铐,尽管身着一袭红衣,却仍能瞧出上面的斑斑血迹,像是已经受过刑罚一样,因困神阵法的缘故,她的神修受尽束缚,气息声微不可闻……
卿寻骤然心碎,冲向牢笼不停拍打着结界,大喊道:“霁灵!霁灵——”
“别费力气了,她听不到你说话……”
天帝话未说完便听到困神阵法突然传出一声巨大的冰裂之响,再看卿寻竟已劈掌将阵法打出了一条裂隙!
卿寻凝聚神力于掌心,发了疯似的一次次打去,很快就将阵法打出好几条裂痕。守卫天兵见状,无不适瞪眼咋舌欲冲上前阻止,却见天帝对他们摆手示意退下,这才一个两个捏着兵戈悻悻离开。
不释天内只剩下天帝和卿寻。
天帝始终默不作声,立身观望,没有出手阻止。半晌,他对卿寻说:“若你答应继任战神之位,迎娶茗欢,朕可以放过霁灵,废除神修贬为凡民……”
“你休想!”
我可以救她!我可以救她……卿寻心里不断地嘶喊,他已经劈了不下三四十掌,掌心血肉模糊,然而值得欣慰的是他也曾修习过困神阵法,方才打出的每一掌都带着解术,极大削弱了阵法的力量。
天帝继续施压,盖棺定论般道:“霁灵身犯数罪,你就算是把手打断将她救出了监牢,又能如何?”
卿寻双手一滞,转过头瞪着天帝,眼中满是讥讽,寒声质问:“身犯数罪?天帝说这话竟没有半点心虚?”
天帝神色晦暗不明。卿寻又道:“究竟是谁为政不仁、纵曲枉直,同魔者沆瀣一气?又是谁将那二十位神者的性命置于不顾,天帝心中怕是再清楚不过了吧!”
倘若换作旁的神者如此大放厥词,明目张胆地说出自己知晓神魔两界最不堪的秘密,其性命定会交代于此,再过不过一时半刻。
但是,卿寻作为现今神界唯一的上神、最佳的战神人选,天帝对他不由得多了一分恻隐之心,告诉他道:“你一定会答应朕,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