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安和阿染回到了竹林小院,站在院内抱臂注视着破烂不堪的木屋。
“咱们还要在此再住一晚,不能让它就这么漏着。”君安担忧道,“我去找东西把它补上,不然你睡在里面该受凉了。”
阿染却不以为意,“不用,我施个法术立刻就好了。”
“不可!”君安抓住阿染已经抬起的手,急道,“你是不知道你现在的气色有多差吗?还用法术!”
阿染哭笑不得,悻悻地收回手,解释道:“我真的没事。”
君安充耳不闻,走进牛棚解开绳索,将一旁的车板套在老黄牛身上,然后拉着牛车自顾自地往外走。
“反正你把老黄牛要来了,我拉着它去驮一些茅草回来,你在这里等我。”
阿染三两步跟上去,“那我和你一起。”
君安停了下来。他本想让阿染在木屋好好休息,可转念一想,万一那帮村民突然跑来对她动粗、将她赶出村子怎么办?她现在有伤在身,寡不敌众……
君安心头一紧,还是得让阿染时刻在身边才行。
“跟着可以,但你只准看,不准动那些重物。”君安说道。
茅草算哪门子重物?阿染笑着应了声好,腰身一扭坐到了牛车上。
盯着君安赶车的背影,阿染忽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心安。
“卷卷,其实你不必这般小题大做。”
君安脊背僵了一瞬,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阿染嘴唇几次翕动,反复斟酌,思考了片刻后才闲聊般地对君安说道:“卷卷,你知道六界最厉害的是谁吗?”
君安哄她,“知道,是你。”
尽管君安说的就是事实,可阿染知道他此刻这样说不过是想要逗她开心,他本身并不相信。
阿染只好假装严肃道:“我是很认真的问你。”
君安敛了敛笑容,如实回答:“我以为,六界最强者乃神界的天帝。”
“是,他算一个。”阿染点了点头,“还有吗?”
君安想了想,问道:“仙界的各家门主?”
阿染摇头,“非也,众仙百家的能力均在神界之下,偶有一两个仙门主或可与神界的神君相比,却远不及天帝。”
君安又问:“那么妖界的妖皇?”
阿染略微思考了一下,仍是摇头,“我很少与妖皇本尊打交道,甚至可以说从未与他谋面,对他并不了解。不过我敢肯定,以他的修为是绝不可能与天帝比肩的。”
君安不禁笑道:“那说来说去不还是你吗?魔王大人。”
阿染仰面朝天地躺在了板车上,双手枕于头后,翘起脚,盯着湛蓝的天空,悠然道:“不是我自卖自夸,六界之内真的唯有天帝可与我匹敌,所以即便我现在少了一根骨头,其他人也奈何不了我。”
君安不语。
阿染怕他不信,又开始细数自己的“丰功伟绩”。
“我心情好的时候呢,曾经因为担心天宫的仙娥被瑶池的寒气所伤,想要取火暖瑶池,结果火候没控制好,差点连整座天宫都给烧了,还是天帝他老人家亲自去往瑶池才把火给灭了。”
君安默默听着,嘴角不自觉上扬。
“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也干过不少坏事,譬如掀毁过九重天的上千万级通天石阶,后来想想就是一堆烂石头,也没什么好玩的。唉,可苦了那些天兵,耗费了整整十年才把石阶都修补好。”
“阿染,你很厌恨神界吗?”
“我觉得那些就是小打小闹,反正那帮神仙闲着也是闲着,陪我玩玩有何不可?”
阿染言语间透露着不屑,她翻了个身趴在板车上,托着脸颊又笑着说:“所以卷卷,你大可以放心,我的实力是不容任何人质疑或者小觑的。即便是此刻天帝见了我,也还是要敬我三分。”
看着阿染这样孩子气的一面,君安忍不住道:“那会不会是天帝一直让着你……”
阿染嗤笑道:“他老人家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吗?为何要让着我?”
君安答不上来,至少在他存于世间的日子里,并未听说过天帝与魔王有何恩怨。
他转过头瞧见阿染的笑颜,忽然就觉得谁也不能跟这个小姑娘过不去,浑然忘了眼前的这位小姑娘是混世魔王。
罢了,就信了她吧。君安想,她是不是六界最强又如何?只要我守在她身边,护她不被任何人欺负就行了。
阿染见他一直不说话,以为他还是不信自己所言,便坐直了身体,想要再做解释,却听君安缓缓说道:
“阿染,我既是你的骨,那么此生都不会离开你。我会一直守着你,不管是天帝还是旁人都休想伤你分毫,这与你的修为高低无关,而是我对你的……”
爱意二字就在嘴边,君安却没有说出口,而是说,“是我对你的承诺。”
阿染的心似是被什么东西猛然一击,非但不疼,还酥酥麻麻的,回应他的话竟说得结结巴巴,“好……我知道的……起、起风了,快些走吧!”
她转过身抱膝而坐,下巴抵在膝上,歪过头藏起红透了的脸,却是藏不住眼中的笑意,心想:小郎君还蛮会说情话的。
他们赶着牛车在村子附近转悠了一圈,拾了一些茅草,还意外收获了一堆破砖烂瓦。当然,这些东西都是阿染眼尖发现,然后指挥君安去捡的。
回到小院,君安把砖瓦和茅草摞在院子中间,看了看屋顶不确定道:“你觉得我有可能飞上去吗?”
阿染忍俊不禁,“当然能。”
君安深吸一口气,调动体内的力量使双脚离开地面,虽然凤凰之力依然不好掌控,但在君安不断地耐心调整下越飞越高……
成了!
君安一激动分了神,蓦地从半空中坠下,好在最后一刻稳住了重心,不至于摔得太过难看。
他暗道一声“再来”,又试了三四次。毕竟是从阿染身上剜下的凤凰骨,君安只稍加练习了片刻便能自如地运用起凤凰之力了。
阿染由着他去练,不闻不问,径直走进屋内,在一片凌乱与狼藉中翻找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