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晨光熹微,君安从昏迷中醒来,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竟还穿着昨日大婚的礼服,连鞋都没有脱下。
屋内的喜烛不知何时熄了,绣有福禄鸳鸯的被衾端正地摆在床边,一切都与昨晚无异,唯独不见阿染。
昨晚……
君安扶着发沉的脑袋,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昨晚究竟发生了何事。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晕了呢?他心存疑虑,走到屋外叫了两声阿染的名字,无人回应,便又在宅院四处找了一圈,依旧没有见到阿染的身影,甚至连书信都未曾发现一封。
到底是怎么回事?!
君安心里一沉,婚服都顾不得换下就径直跑出了大门,往山前客栈寻去。
此时街上只有三两个扫街之人,君安一一询问他们有没有看见阿染,得到的答案不是没见过就是不知道。
君安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星琢重掌客栈之后定下了新规,客栈每日需为扫街之人准备免费的早食。因此天还未亮,客栈就已经敞开大门,伙计们端出来米粥、笼包等食物放在门口的长桌上。
君安快步如飞,险些撞洒桌上的半桶米粥,幸亏伙计眼疾手快地按住了摇晃的粥桶。
“越河!!!”君安还未进门便急不可耐地喊道,“越河!你看见阿染了吗?”
正在核对账本的越河被君安问的一愣,心想:又不是我媳妇儿,怎么来问我?
越河合上账本从柜台后走出来,给君安倒了一杯水,以为他们两个人在玩什么游戏,不紧不慢道:“没看见,你怎么慌里慌张的?”
君安根本不知道越河递来的是什么,就这么下意识的紧紧攥住,紧张而又慌乱道:“阿染不见了!家里没有,客栈没有!街上各家酒肆茶楼也都还未开门,她能去哪里……”
他嗓子发紧,却又喝不下一口水,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闷得他喘不过来气,难受得很。
茶杯被攥得震颤不停,洒了一地的水。
见他这副模样,越河意识到或许事情并非那么简单,便试探道:“什么叫不见了?她没有跟你说一声就走了?”
君安心不在焉,“嗯……”
“呃,她……”
她可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越河哑然无语,目光锁定在君安手里的茶杯,心里盘算着,若是这杯子被君安捏碎了,要不要在账上记下一笔?
忽然,“咚”的一声,君安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急问道:“星琢在哪里?!”
越河迅速将杯子收回,捧在怀里满是心疼的摸着茶杯的外壁,委屈道:“老板一早就去韩家村了,说是客栈恢复营业之后急需备一些好茶待客,他要与那里的茶商谈一桩生意。”
自从小店与客栈合并之后,越河就称呼星琢为老板,而孙老板则被他亲切地唤作了孙老爹。
“茶商?可是韩家村的周老伯?”
“好像是,老板没说太多,就让我看好客栈,说是等他回来再同我细讲……”
“我知道了,多谢!”君安不等越河说完就拔腿往外跑,边跑边道,“如果阿染回来,请你务必将她留住!告诉她我再找她!让她在此处等我!”
他猜想许是阿染找星琢有急事,所以来不及等自己醒来才匆匆离开的。
越河追到门口高声应道:“我知道!你放心吧——哎你慢点儿!”
长街上,一抹火红的身影正向月柳镇口奔袭,疾步似风,半刻不歇,一出镇子霎时不见了踪影。
君安使用瞬移术来到周老伯家门口,正巧碰到星琢从周老伯家里走出来。
星琢刚刚谈成了一笔生意,与周老伯达成了长期的合作,今后山前客栈的茶皆由周老伯的茶园供应,二人商谈的价钱也在星琢的预期之内,所以此时他心情很好,脸上尽显轻松之态。
君安高喊:“星琢!!”
星琢抬眼一看,意外道:“姐夫?这么早你怎么来——”
“阿染有找过你吗?!”
“阿姐?”星琢面上的喜色微敛,摇头道,“没有,自昨日客宴后,我便没有见过阿姐了。姐夫,发生什么事了?”
若是在平时,君安听到星琢左一个姐夫右一个姐夫的叫自己,定是心中暗喜,非得好好夸他几句不可。
可现在阿染不知所踪,君安心里焦灼难安,听星琢说他也没见过阿染,更是失了神一般,喃喃道:“我也不知道……昨晚,我与阿染一同饮下合卺酒,我就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后来发生了何事全然不知,再一睁眼便是今早。房内不见阿染,我就去院中寻她,可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阿染亦没有留下只字片语说她去了何处……方才我去山前客栈询问越河,他也说是没有见到她……”
“姐夫,有一件事情,我想还是应该让你知道。”星琢心头一紧,连忙说道,“昨日你来接亲前,阿姐在雪地上行走险些滑倒,我及时扶住了她,却无意间碰到了她的手腕、探到了她的魔脉。我发现,阿姐的体内有极其严重且复杂的伤,而且那个时候,阿姐尚未梳妆,仔细看去气色也十分不好。”
“伤?”君安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中,有些怔忡道,“难不成,阿染是因为旧伤复发所以才……消失了??”
消失……
不!
这两个字怎么可以发生在她的身上!
君安倏地冒出一身冷汗,不敢再想,耳边隐隐响起一阵嗡鸣之声。
恍惚间,他脑海里涌现出一个画面。
画面一开始是金光四射,闪得人睁不开眼睛,紧接着出现了一位女子。
那女子双目紧闭,周身被金光环绕,令人瞧不清真容,只能依稀看见她体内的全部修为正在迅速散去,身体很快变得浅淡,犹如羽化,迷离飘渺愈发虚无……
蓦地,嗡鸣声不见了,却传来一个男子沉郁而又坚定的声音:
“我绝不会让你有事!”
至此,画面消失,如烟作散。
君安的心像被撕裂般抽痛不已,身形一晃竟有些站不住脚。
“姐夫!”星琢见状连忙去扶君